我忏悔

昨天是“皂办处”在市中心南国花锦购物中心春节促销的第一天。放学后,花卷吵嚷着要去看妈妈,回家放了书包就乘公交79路进城。

在师大站下车,走路到喷水池,两站路。虽然已经晚上7点,肚子饿得瘪瘪,但小孩子还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一会儿指着这个“哇!爸爸快看!好漂亮!”一会儿又说那个“好美啊~”俨然就是一幅乡下孩子进城的样子。

到南国花锦,太座叫了外卖。一家人吃了晚饭,花卷帮太座销售手工皂,我去同一个楼层的西西弗书店闲逛。西西弗书店里书籍很多,陈列也很乱。《林徽因传》靠着《银河帝国》,龙应台挨着张嘉佳,天下霸唱紧紧贴着崔永元,在里面转来转去,满坑满谷的书但完全找不到想找的书,前后左右都是书但完全没有逛书店的乐趣,索然寡味间遇到一位学生家长,聊了半小时学生的学习情况和这个学期的进步。

今天吃完午饭,前天买的书全都到齐了。23本一一拆掉塑封,盖上“尺宅”印章,又用了一个小时调整书架和完成插架。慢慢翻慢慢看,满足啊!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的黄裳作品精选一套终于收齐了,但“周作人自编集”还差17种才收齐,不着急,慢慢等,慢慢寻。买书这件事于我,怎么还是有一种罪恶感呢?说到罪恶感,我又想到一本书,乔莫·卡夫雷 / Jaume Cabré的《我忏悔》,唉!我忏悔。

我依然天真偏执

昨晚从9点到12点,看完了温斯顿·葛鲁姆的《阿甘正传》。2019年9月淘到的旧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8月1版,2011年2月2印,于而彦译,14.2万字。扉页上有“不很平”,也或许是“王银平”的签名。

关于阿甘,先是在10年前的2009年8月看了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电影获得过1995年的第67届奥斯卡金像奖。看了书,回忆电影,觉得电影比书好,尤其是对结尾部分的改编。从电影和书,表面看起来是励志,其实我觉得是喜剧下面的悲剧,人生有多励志,多精彩,就有多失败,多沮丧——我不懂我们是否有着各自的命运,还是只是随风飘荡,没有定数。

下午看完了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的中篇小说《局外人》。中国华侨出版社2017年2月1版,2018年9月8印,馨文译,6.6万字。2019年9月淘到的旧书。加缪于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局外人》是他的代表作之一。看完后,情节大体还清晰,但印象并不深刻,很难说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即便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代表作。或许这也再次证明了我和莫尔索很像——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异类。大部分人总是表里不一,做的往往并非他们内心真正渴望的。在既定的社会准则下,人的命运是未知的,是不可控地被裹挟着的,要么异化,要么被审判,于是,想做个真诚地忠于内心的人还是做个随大流的人,是至今为止,很多人都面临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莫尔索——或许这就是看了这本书后的最大收获。

我总想脱离人群,去做个局外人。这可能是因为我依然天真偏执,依然认为我们活着一生就是要摆脱别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这事,麻烦了

还是没忍住。这事,麻烦了。

元旦放假,整理书架,翻出来一本“周作人自编集”《雨天的书》,止庵校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年1版。书的勒口上列出了止庵校订的“周作人自编集”另外36种。顺手在当当网上一搜,这个版本的“周作人自选集”正打五折,于是大脑瞬间失去理智,下单买了还有库存在售的《谈龙集》、《周作人书信》、《过去的工作》、《知堂文集》、《苦竹杂记》、《老虎桥杂诗》、《泽泻集》、《过去的生命》、《知堂乙酉文编》、《鲁迅的青年时代》和《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共十一种,其他种显示为“不再销售”。顺手还买了《松尾芭蕉俳句300》、《2020国博日历》,还有黄裳作品精选的《往事如烟》、《秦淮拾梦》,和家里的《掌上烟云》、《书海沧桑》正好凑齐一套。还不死心,又在旧书里淘到《儿童文学小论》、《中国新文学的源流》、《永日集》、《苦雨斋序跋文》、《近代欧洲文学史》、《艺术与生活》、《看云集》共七种。

现在这一堆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而我的购书预算已经超支了。书到了太座问起来,我怎么说?要是她一生气,掐了我全年购书预算怎么办?这事,麻烦了。如果包裹到了能偷偷顺进书房偷偷完成插架,说不定能暗度陈仓,毕竟满架都是书。可是怎样才能偷偷把书顺进书房呢?

读书跨年

《读库》前几年断断续续看过几本,这两年补偿心理作祟,忙着翻各种多年以前听说过或想看看不到、想买又买不起的乱七八糟的书,对《读库》的兴趣就淡了。

2020年《读库》就要出到100期,一定会推出全套纪念版,要买。《单向街》杂志书“单读”系列似乎应该不错,许知远这个名字常常在哪里看到,好像狠厉害。“2020年,省吃俭用也要买齐这两套书。”2019年11月的某天我这样想。后来觉得“单读”系列一本都没有看过就想收齐全套,太冒失了(主要是财力不济),于是原价六折淘来一本“单读”07《旁观者之痛》旧书。开本比一般书要小一点,内页不知道用的叫什么纸张,淡淡泛黄,轻而不薄,拿在手里,大小合适,轻重合适,舒服。两天读下来,觉得我这有限又宝贵的一点书资,还是买一点自己看得懂的书罢。

上周翻完胡洪侠/杨照/马家辉的《三生三世@1963》,本周一、二两个白天,顺藤摸瓜把胡洪侠的《非日记:2002年前后的书情书色》翻完。这也是最近一年看得比较多的“书之书”的一种。算了一下,2019年看过的“书之书”(关于书的书)有海豚出版社2011年10月1版1印挹彭的《东西两场访书记》、东方出版社2018年5月1版1印周振鹤的《藏书不乐》、中信出版社2012年11月1版1印王强的《读书毁了我》、上海三联书店2008年1版、2011年5月6印刘易斯·布兹比的《书店的灯光》、光明出版社2013年1月1版1印西尔薇娅·毕奇的《莎士比亚书店》、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7年6月1版1印佩特拉·哈特利布的《我的奇妙书店》,而这个领域的阅读,始于三联书店2005年5月1版1印范用的《买书琐记》。以上“书之书”都是淘来的旧书。

手上这本《非日记:2002年前后的书情书色》是海豚出版社2015年6月1版1印,上下两册,新书,上个月在二十四书香书店入手。上册比下册有趣,跌跌不休的买书清单部分比中国足球的部分有趣。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内容我也有经历,并且奇奇怪怪红不红粉不粉的布面硬装封面,几乎就是我当年对深圳这座海风咸湿的城市的感觉。那段时间我也在深圳,只是写书人在关内,我在关外,同一件事感受不同,例如“9·11”那天,街头报摊、报刊亭里,一报难求;非典(SARS)时期,大街上白大褂扑人像屠宰场里扑鸡……并且关内人当时也并不认为关外也是深圳——就像现在,我住在贵阳市乌当区新添寨乡下,从行政区域来说这里是贵阳市,但市区的人们不觉得这里属于贵阳,就连这里的村民也不认为自己就住在“贵阳”,以至于周末进城而说“上贵阳”。这个小城尚且如此,深圳就更不用说了。关于深圳那几年,我在2010年9月的日志《落荒而逃的青春》和2017年的日志《【回忆录】为了让生活更加美好》里说到一点,可见不论好记性还是坏记性也都不如写博客15年的烂笔头。

《非日记》下册里有一篇买书清单里提到高阳,颇为推崇。我知道“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这句话。金庸、古龙、梁羽生,小学时就开始看,2019年陆陆续续九成新半价竟然淘齐了广州出版社“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一套36册,也算淘旧书一大收获。但这套书有个瑕疵,毕竟是凑的,所以从2011年11月的1版1印到2013年4月2版、2015年11月4印的都有。如果不在乎版本,也是整整齐齐一套。但从来没看过高阳的书。以前想这么厉害的人和书,有机会(有钱时遇到合适的版本)也要凑齐一套高阳(90余部105册)才行。昨晚从书架上抽出华夏出版社2004年3月1版1印高阳的《风尘三侠》,睡前从9点到12点跨年看完。正好两年前看过后浪出版公司2016年8月1版1印汪辟疆校的繁体《唐人小说》,里面就有《虬髯客传》,是唐末杜光庭撰,据颜氏文房小说校录,广记校补,远比高阳的《风尘三侠》精彩传神得多得多。现在看来不但可以用这笔高阳预算买到其他喜欢的书,这本《风尘三侠》也可以捐给幸福学堂图书馆了。

【总结】2019の读写看

【读】读书除了为遮眼,还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太苟且的人。2019年我看书102本,比去年少了10本,平均1.96本/周,排前三的关键词是历史、宗教、文集。我的年度最佳给季羡林的《牛棚杂忆》和龙应台的《野火集》——很长时间后我才完全明白,常常不是善与恶之间的力量在战斗,而仅仅是两个不同的恶,在为了控制世界而互相争斗。

【看】2019年看了269部(集)电影,平均5部(集)/周。比去年多看了151部(集),观影总量1570部。我的年度最佳给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烟花未曾照耀的地方,也有仰望着的笑脸,生活沉重如此,仰望本身,即是美丽。

【写】2019年我写了13.4万字日志,比去年多写了2.5万字,发出来一小半,发不出来一大半。死之前整理下,给自己出一部线装编年史《愚直录》,送给亲友,一生蠢蠢前行历历在目,以助饭后谈资,说:动身的时刻到了。我们各走自己的路,我去死,你们去生。何者为佳,惟上帝知道。(苏格拉底自辩词)

你写日记吗?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邪不压正》

2019年的最后一天

2019年的最后一天,早上学生把一袋自己烘焙的小饼干放在我的办公桌上,里面有一张卡片,上写:感谢豆哥!众人平庸,你是人间星光。2020也请多指教。

这聊聊数语,已足够温暖大叔我一整年。

每天第四节是我的初中人文课。课前,一个人在教室里“偷偷”吃学生做的饼干(教室里不允许吃东西),一边翻书,BGM还是秘密后院,借老树的打油诗“忙忙碌碌一年,只剩最后一天。什么成败得失,明日俱成云烟。”2020,也请多指教。

2019黑(车司机的大实)话

大家还是把网约车习惯叫做“黑车”,与以要缴纳台班费的政府“的士”相区别。每年都会编几个黑车司机的段子发在微信朋友圈,再加上住在郊区,全年零应酬,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所以不常见或不够熟悉的朋友圈“好友”都以为我一直在跑网约车贴补家用。

年末整理今年的“黑话”,留存以念。

车队

超过十几辆豪车打着双闪的车队后,副驾的姑娘无比艳羡说,哇哦,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车队接送我就太幸福了。我说:“姑娘,叔我开车十几年,路上遇到的车队只有两种。”她问哪两种。我说:“一种是开往婚礼现场的,一种是从景云山(贵阳市殡仪馆所在地)开出来的。”一路无话。


车费涨价

“毛豆叔叔,坐你的车都好几年了,你这两个月车钱涨三回,这个有点太快咯嘛。”

“不得办法嘛,伯妈,现在肉都快40块一斤了。”

“咦~奇怪嘞,你又不吃肉,肉涨价和你车费有哪样关系嘞?”

“伯妈,我不吃肉闷,我老婆娃娃要吃嘛。”


兴趣班

“小师傅,你家娃娃上几个兴趣班啊?”

“没上兴趣班”,我说。

“啊你家娃娃不是输在起跑线上凹辣?天!你不能兹样对娃娃勒,要为娃娃勒未来着想嘛,你不能耽误娃娃嘞。”

我听这个话就心头不舒服:“我们兹个社会,有勒人就紧倒担心自家娃娃输在起跑线上。但作为家长,你就是娃娃勒起跑线。输没输,你自己心头就没点数?”


道德与法律

高峰期讲好堵车多加五块钱,“你太不道德了,简直是趁火打劫”副驾小白领说。“道德是拿来律己的,法律才是律人的,不懂道德的人才会用道德律人。”我说完她甩我一个白眼扭头看车外。“团结友善一家亲,勤俭自强万事兴”我一路上单曲循环《公民道德歌》。

女儿上了三年级

圣诞老人

【女儿的故事新编】圣诞老人为了寻找需要他帮助的人,累死在了海边。他的灵魂被一个海泡泡带上天去见玉帝。玉帝可怜圣诞老人,于是把他封为巨灵神镇守南天门。


爸爸,我觉得你应该像古人一样拥有一个字。

我有啊,是“愚直”。

什么意思呢?

就是常常会说一些愚蠢的实话,就像一条直路不会转弯,既没有风景又让自己和别人感到不愉快。

爸爸,这一点都不愚蠢。我们只有说真话才会有真心,也才会安心,才能把心里面的垃圾像电脑回收站一样常常清空。

啊,我亲爱的女儿,来抱一个吧!


改名

爸爸,我在喜马拉雅的电台里不想叫花卷,也不想叫桂香,我想改个名字。

好啊!那这次我们改一个又有文化又雅致的名字如何?

好!现在冬天桂花也不开了,那我想起一首梅花的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诗!那你准备给自己一个什么新名字呢?

嗯。我想好了,就叫“梅香”。

啊?好,吧。


诺贝尔奖

爸爸,我读完大学还要再去拿一个诺贝尔奖才行。晚饭时女儿说。

好啊,可是诺贝尔奖有文学奖、和平奖、经济学奖好多奖,你想要拿哪一个奖?

嗯……这个我要想想。

妈妈问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女儿说学堂的老师今天给大家看了一个电影。

嗯,老师真好,从小在学生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学生去做最好的自己。妈妈说。


《红楼梦》

花卷看《红楼梦》连环画,我问“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吗?”她说:“知道呀!宝钗喜欢宝玉,可是宝玉喜欢黛玉。凤姐骗宝玉娶宝钗,结果黛玉死了,宝玉跑了。”我一听,没毛病。


曹刿论战

“爸爸,来我们继续过过招吧!”女儿对晚饭时的历史话题还意犹未尽,向我发出挑战。

“好啊”,我说。

“我考考你。东周时候,齐国去打鲁国,结果被弱小的鲁国用了一招错开时间打鼓的办法打败了。你说这是什么故事?”

“哦,这是’曹刿论战’,出自《左传》,康熙三十三年吴楚材和吴调候编的《古文观止》里也收录了这篇。”

“嗯,爸爸,你还是不错的嘛。”

称纸价买书

今日女儿挑了一本新书作为自己的新年礼物。我则淘得中国近现代史学先驱,中国文化学的奠基人柳诒徵的《柳诒徵自述》一本,安徽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编者将这本自述分为“自传与回忆”和“学术次第与主张”两编,共23万字,定价25元,因被水浸过,特价8元入手。如果是藏书,这本书品相极差,整本水浸,凹凸不平,封面封底皻缩起皱。但我是读书,所以只要不影响阅读,其他都无大碍。

昨晚睡前翻完贵州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陈平原的《<文明小史>与“绣像小说”》。定价28元,同样因为水渍,上周以5元“称纸”价入手。店里还有一本陈平原的《点石斋画报选》,找机会再入手,留个念想,每次去都会去看看。还在,我就莫名其妙觉得不着急,全然不考虑店家书卖不出去的感受。

二十四书香书店的特价区那几架,只要不在乎品相,很是有一些“称纸”价的书。考虑到每周都会去,所以每次我只“称”一本,一来书“贼”入店万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二来虽次次买书但都在10元左右,也不会超过太座给我划定的预算红线。最近半年,早餐一碗湖南面,从8元涨价到了12元。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书价到底是贵还是平。

李银河的弟子张辉博士在朋友圈晒图,家里十几个书架插满了书,但还是有大量的书堆在地上,无奈只得又再打四个书架,只叹“最艰难的是,阅读的时间在哪里?”。这万余册藏书看得我艳羡不已,在下面评了句“富足人家”,意即“家有藏书成大富,室无翰墨变清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