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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宅叟集释】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
两汉:佚名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枕上翻李庆西《人间书话》,《文字后边的东西》一文说:“汉、宋学者论《诗》喜欢微言大义,最荒唐的例子就是《周南·关雎》里边看出了‘后妃之德’,结论之武断令人瞠目……从毛序、郑笺到朱熹的集传,牵强附会的诠解比比皆是,不知误导了多少读书人。好比十字坡上孙二娘的蒙汗药,做翻了多少英雄好汉。”还说把文学作品和政治扯到一起,除了“那些对微言大义有特殊爱好的学者,往往是文采斐然的政界人物。当然,微言大义有时也是一种政治手段。”这篇文章后面落了日期,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不知道这是写就文章还是在媒体上发表的日期,如果是发表日期,不论在那时还是此时,也算是写的人敢写,发的人敢发。尤其是第二句。唉!我也就只敢叹一口气雀起,借古讽今的都是怂人,我连怂人都算不上。

在《古诗的今译》里,李庆西认为把古诗译成现代汉语不好译,“不译还明白,译了倒别扭”,有的还“根本没法译”。今天备“古诗十九首”第一首《行行重行行》,也再次觉得中国的古诗,除了字词的音义和典故的说明,其他最好一概不译,一译好像把话说白了,意境全无,意味全无,寡淡。就拿“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来说,俗话就是“岁月是把杀猪刀”,或者“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意思在,但没意思,就“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和“武汉加油、中国加油”两者好得一比。所以上个学期讲《诗》,也没强求学生一定要把一首诗理解出个什么来,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七七八八就得了。读不明白,再读;还不明白,算求。书要读好,饭要吃饱。“努力加餐饭”,继续下一首。好久遇到一件事突然想起来,脱口而出的时候就一拍大腿,心里面的小人大呼一声——麻痹,就是这样哦!

枕上诗书闲处好

6:00手机自动开机,收到一老友在00:15发来微信:给我说一句你目前的心里话,鼓励一下我。

我想发“又多活过一天”,但发出去的是“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老友说:“不好!”

“我是让你看闲书,看风景。只有活着,才有好或不好。没活下来的,哪有什么好不好?!”

发来难过和大哭的表情。

每天备课一段落后,就翻闲书,差不多一天一本。今年买来和看过的书,会注意特别记录下出版社和几版几印。我启蒙得晚,开始读点书也就是最近十几年的事,所以没底子没学问,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宋版殿版古籍,关于版本一说,是无见闻也无见识。这个记录,是作一个时间标记。

昨晚的枕边书是李庆西的《人间书话》,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5月1版1印,从出版到我读到这中间隔了20多年,好些见解读来还是耳目一新。这两年爱读书话文章,原因之一就是可以了解到视野之外、知识之外的新东西——总在说全球化,地球村也提了很多年,睡一觉就从地球这边飞到了那边,都快忘了原来世界真的是大的。

中学的课,上学期讲了先秦,新学期讲秦汉。不是本名孙祥钟的台湾明星秦汉,是从前221年开始到581年共800年的,由秦——楚汉相争——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今天的课,备到“古诗十九首”。十九首可以说是最古的五言诗,是诗的古典之一。三百篇之外,十九首是最重要的代表。“直到六朝,五言诗都以这类古诗为标准;六朝以来诗论,还以这一类诗为正宗。”十九首影响之大,由此可知。

选了张定浩的《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隋树森的《古诗十九首集释》和朱自清的《古诗十九首释》三本,要从里面编一个教材出来。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1月1版11月4印张定浩的《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现在是这五年里读的第三遍。这一遍,重点读《曹子建》《阮嗣宗》《魏武帝》《陶渊明》《谢宣城》和《古诗十九首》几篇。可惜古诗十九首只说了八首。

朱自清说《古诗十九首释》,是张定浩也推崇的,因为是“诗人兼学者,能贯经史,括情事”。手上朱自清的《古诗十九首释》,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10月1版1印,也仅释了九首。好在“隋树森先生编有《古诗十九首集释》一书(中华版),搜罗历来十九首的整套解释,大致完备,很可参看。”

隋树森的《古诗十九首集释》,中华书局2018年6月1版,2019年7月3印,繁体竖排,分考证、笺注、汇解、评论四部分。啃起来费工夫。

三本组合起来,古诗十九首,一天差不多能备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