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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宅叟集释】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

涉江采芙蓉
两汉:佚名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高二语文书里有这一首。朱自清认为这首诗的意旨只是游子思家。因“涉江”是《楚辞》的篇名,屈原所作的“九章”之一。本诗借用这个成辞,多少暗示了诗人的流离转徙。刘履也认为这首诗写的是“客居远方,思亲友而不得见”。如果只是思家思亲友,末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所指就太泛,太散。

吕向“同心谓友人也。”如果“同心”作友人解,下句“忧伤以终老”就不太说得过去。

吴淇认为是“不得于君之诗”,“‘同心而离居’其中必有小人间之”,这个不太靠谱。

我认为这首诗不只是离人思家,还思念家中亲爱的她或他。“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即可理解为诗人回望故乡,也可以理解为对自己的过去的回望,“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如果后句不是“忧伤以终老”,这个“同心”泛指家人还是友人,都说得过去。但末句是“忧伤以终老”,能伴终老的人,就是夫妻或者是亲密的人。例如后来的唐李德裕《鸳鸯篇》也有“君不见昔时同心人,化作鸳鸯鸟”句。所以,“同心”却“离居”,其中“忧伤”其胡能已。

俞平伯认为:想从《十九首》去懂得《风》《骚》,那是不大容易的事,你必得耐烦读了《诗经》、《楚辞》,然后接下去再读《十九首》,哪怕《诗经》、《楚辞》还不太懂,《十九首》却会迎刃而解。

张定浩在《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里说,《十九首》的好处之一,正是它是站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承前启后,让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

枕上诗书闲处好

6:00手机自动开机,收到一老友在00:15发来微信:给我说一句你目前的心里话,鼓励一下我。

我想发“又多活过一天”,但发出去的是“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老友说:“不好!”

“我是让你看闲书,看风景。只有活着,才有好或不好。没活下来的,哪有什么好不好?!”

发来难过和大哭的表情。

每天备课一段落后,就翻闲书,差不多一天一本。今年买来和看过的书,会注意特别记录下出版社和几版几印。我启蒙得晚,开始读点书也就是最近十几年的事,所以没底子没学问,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宋版殿版古籍,关于版本一说,是无见闻也无见识。这个记录,是作一个时间标记。

昨晚的枕边书是李庆西的《人间书话》,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5月1版1印,从出版到我读到这中间隔了20多年,好些见解读来还是耳目一新。这两年爱读书话文章,原因之一就是可以了解到视野之外、知识之外的新东西——总在说全球化,地球村也提了很多年,睡一觉就从地球这边飞到了那边,都快忘了原来世界真的是大的。

中学的课,上学期讲了先秦,新学期讲秦汉。不是本名孙祥钟的台湾明星秦汉,是从前221年开始到581年共800年的,由秦——楚汉相争——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今天的课,备到“古诗十九首”。十九首可以说是最古的五言诗,是诗的古典之一。三百篇之外,十九首是最重要的代表。“直到六朝,五言诗都以这类古诗为标准;六朝以来诗论,还以这一类诗为正宗。”十九首影响之大,由此可知。

选了张定浩的《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隋树森的《古诗十九首集释》和朱自清的《古诗十九首释》三本,要从里面编一个教材出来。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1月1版11月4印张定浩的《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现在是这五年里读的第三遍。这一遍,重点读《曹子建》《阮嗣宗》《魏武帝》《陶渊明》《谢宣城》和《古诗十九首》几篇。可惜古诗十九首只说了八首。

朱自清说《古诗十九首释》,是张定浩也推崇的,因为是“诗人兼学者,能贯经史,括情事”。手上朱自清的《古诗十九首释》,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10月1版1印,也仅释了九首。好在“隋树森先生编有《古诗十九首集释》一书(中华版),搜罗历来十九首的整套解释,大致完备,很可参看。”

隋树森的《古诗十九首集释》,中华书局2018年6月1版,2019年7月3印,繁体竖排,分考证、笺注、汇解、评论四部分。啃起来费工夫。

三本组合起来,古诗十九首,一天差不多能备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