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1年08月

人愚笨起来,连神仙也怕

“我想把博客关掉。”早上我对太座说。

“为什么?”她问。

“因为这博客不是为了公开给谁看才记录的。WORD文档完全能够满足我的这种日常记录。”

“还是记在博客里嘛,这样我好看,比读文档方便。”

“好吧。这博客不关闭,是因为有一位读者。”

能在博客里发出来的,也就是一些已经过“自我审查”,对别人来说无聊的日常,有些想说的,还是不太好说,或者是作声不得的。

“嵇康临被斩还弹琴作《广陵散》,是超脱吗?真超脱便‘尸解’而不作声了。他的‘作声’抒发了万千不作声的人的叹息。”

“中国人思想习惯喜欢对偶。‘道’、‘理’好像没有对立面,只有‘无道’‘无理’。实际上是有。那就是‘势’。‘势’是不讲道理的。”

“《列子》讲的道理是自然无为,矛盾无理,因为‘自然’不讲道理,努力常是白费,结果往往和预料相反。这也就是说,‘势’胜过了‘理’。著名的愚公移山故事,在《列子》里只是证明愚胜过智,神也怕人愚笨得挖山不止。‘力’起了作用,用的可是笨法子。结果也不过是神把山搬到别处去堵别人的大门而已。《庄子》的达观显露出不得已。《列子》的‘自然’喷发出悲观气息。《老子》是给特殊人讲的哲学。《庄子》是给读书人讲的哲学。《列子》是给平常人讲的哲学。”

翻完金克木的《书读完了》。之所以是翻完,不是读完,是因为这本三十五万多字的读书随笔有的文章还是读不懂。不过关于被选入语文课本的《愚公移山》这个故事,金克木的解读远比课本的解读可爱和有人性得多,毕竟“人愚笨起来,连神仙也怕。”这句是我在这一页的旁批。读书应当是乐事而不是苦事,在旁批眉批里大放厥词,也是乐事一件。

闭环

打了新冠疫苗的第二针,昨天健康码左上角多了一个表示“已全程接种疫苗”的金色甲秀楼标记。

早上,一位已认识十几年,也同样在学堂当兼职教师的老友Q在微信里对我说,她昨天和上个月刚从学堂毕业,已获得上海一所国际大学全额奖学金的学生W在一起,W说:“黎明老师是她的人生导师,豆哥是对她影响最深的人。”这话我的理解是,对学生W来说,作为老师的我是她的人生导师;作为个体对个体,我是对她影响最深的人。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别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希望我对她的影响不全是对这个社会负面的看法。

晚上看电影《冈仁波齐》,不知道已经是重复第几遍了。太座觉得电影里的人们每天念经、磕头、朝圣,只需要简单的生活,其实是被困在了信仰里面。这个角度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然后我觉得基督徒每周去教堂,穆斯林一天做五次礼拜,一个单位每周固定时间开例会……是不是我们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又一个闭环里?如果今生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来世不再受轮回之苦,那今生的意义又何在?

随手记

/改变是痛苦的。痛苦的不是改变本身,是让改变发生的事件。

/痛风半个月,即将痊愈,突然又加重了。原因不明。太座觉得是我喝了两杯速溶咖啡导致的。也许。我其实从来不喝咖啡的。现在,我食谱上本就不多的选择就又更少了。

/改了半个月,剧本总算完工,后续就是导演和演员的事了。

/看完屠格涅夫的《初恋》,十六岁少年的初恋爱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父亲,放到现在也是很狗血;托马斯·曼(没听说过)的《死于威尼斯》只读了前言,不感兴趣(同性恋)。终于,完成了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

朝内人文文库三种

蹲坑和带娃、改剧本的空隙,翻了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之三种。

梅里美的《卡门》,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收《卡门》《伊尔的美神》《蓝色房间》三部中短篇小说。只看了《卡门》,不喜欢这个故事,并且文笔也不足以吸引我继续看后面的两篇。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收《圣诞树和婚礼》《白夜》《温顺的女性》三部中短篇小说。短篇《圣诞树和婚礼》谈不上多好,同类题材契诃夫有过更好的。受不了《白夜》那种自言自语、拉拉杂杂的铺垫,就像床头放了一个月,努力了三五次,最终还是放弃了的《少年维特的烦恼》。

杰克·伦敦,非常棒的写作者。这本《热爱生命》里的《寂静的雪野》《热爱生命》《荒野的呼唤》《马普希的房子》《叛逆》这五篇中短篇小说我都喜欢,尤其是又译作《野性的呼唤》的《荒野的呼唤》。可惜里面没有收我一直想看的《白牙》。坐在床上读《马普希的房子》时,外面正下打雷下雨,后花园呼啸的风和打在玻璃门上的雨点,感觉我就在西库鲁珊瑚岛,和劳乌尔一起经历那场几乎摧毁了岛上一切的飓风。

女儿嫁给了拿破伦三世后,原本就家境富裕的国丈梅里美更衣食无忧,加上他学识渊博,是法国现实主义文学中鲜有的学者型作家。杰克·伦敦出生于破产农民的家庭,自幼从事体力劳动.当过童工,装卸工和水手等,在美国各地流浪,后靠劳动所得曾进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因贫困被迫退学后加入过阿拉斯加等地淘金者的行列。相比将写作作为业余爱好的梅里美,我更喜欢人生经历了更多痛苦和磨难的,复杂的杰克·伦敦——他在涉及中国海外移民题材的《白与黄》《黄丝帕》《陈阿春》《阿金的眼泪》等作品中,将中国人称为“劣等民族”,是对欧美白人世界构成威胁的“黄祸”的观点,也没有跳出当时的时代特点。

仁者心动

那个用他妈妈的账号和我聊微信的学生第三次发来信息:“老师,你认为风和梦哪一个更自由?我认为梦更自由,因为人们总是说风想去哪就去哪,但是我认为风也会羡慕我们人类,它也想拥有身体,想亲手拿起魔方,体验有实体的生活,不过梦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人的想象力够丰富,它不会烦恼,它只需要梦见它有手就可以了。”

我回答:“我认为在风中有梦的心更自由。《坛经》里有这么一个故事——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什么意思?是风的身体梦的心吗?”他问。

“没有自由的心,哪里会有自由的风和梦想呢?”

“哦,赞成。”

今晚枕边书,重温蔡志忠古典漫画系列的《六祖坛经》。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昨天想了想我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上班路上,太座练习驾驶,我作为陪驾在副驾座上和她聊天:“发现我这三十年来,一直热爱并且没有停过的事,就是盘珠子。这才是我的兴趣爱好。而读书和写作——如果敲敲博客写写日记也算是写作的话——只是我长期养成的习惯,一种可能比较好的习惯。”

昨天,因为还是读不下去爱伦·坡和海明威,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肤浅了,或者是不是已经过了读小说的年纪。昨晚枕边书《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十万字一气读完后,我知道自己不是过了读小说的年纪,只是没读到自己喜欢的小说,而已。读书这件事,最大的风险和成本就是时间——不读怎么知道是否值得一读?就算真的值得读,又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所以多读一些书评、书话之类关于书的书就显得极有必要。

瓦西里耶夫《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之一,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在我过去的三十年里,一九七二年同名电影黑白片看过不止一次,至今对女战士被沼泽吞没那一段仍有印象;后来看过二〇一五年彩色版同名电影。昨天第一次读小说,从文字又勾起了一点过去生活的回忆。

再见爱伦·坡,再见海明威

早上六点起床,开门,让后院的新鲜空气流进来,坐在床上看风景,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各种鸟的鸣叫。翻开昨晚的枕边书,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找到那一句:“老家伙们干嘛醒得那么早呢?难道是为了让日子更漫长?”

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之一,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收创作于一九五二年,海明威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小说《老人与海》和《乞力马扎罗的雪》《白象似的群山》等中短篇小说六篇。《老人与海》是我二十年来第三次读,但一次都没读出“生命的高贵与尊严、人类坚不可摧的精神和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部伟大的、寓言般的现实主义不朽杰作”这样教科书式的感受来。我觉得这篇小说之所以如此出名,又被各种解读,可能就是因为这句话——“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是我太肤浅了吗?还是我已经过了读小说的年纪?

早上陪二娃睡觉,随便翻了翻爱伦·坡的《黑猫》。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之一,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爱伦·坡的《黑猫》,收九篇最能代表爱伦·坡创作风格和文学特色的中短篇小说,但我感觉悬疑不够悬疑,幽默又还差一点幽默,怪诞又不够怪诞,恐怖只是纸面上的恐怖,还是读不下去。这也许不怪爱伦·坡,从他离开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一百七十多年,这一个多世纪的变化,比任何一部小说的情节都要悬疑、怪诞。这是我的最后一本爱伦·坡。

不同的年龄会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也会遇到不同的书。这是人缘,也是书缘。合适的书在合适的时候读到,才会产生共鸣。所以,再见,爱伦·坡!再见,海明威!

矮纸斜行

我最喜欢读的,还是书评、书话这类关于书的书。在我看来,这就是如博尔赫斯说的那种“既消遣又广闻”的书,从中能够读出一条自己的阅读线索——喜欢的书评、书话作者对某书的点评如果正对我的胃口,就会忍不住把那本书买回来读一遍;如果果如其然,那就象是一道美食听人分享,了解了其色其香其味,再自己慢慢品尝,并从中得出自己的感受,何其美好。然后还有可能想方设法把点评者和被点评者的其他作品也找来读一读,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共鸣和收获。

张新颖《矮纸斜行》,大象出版社“印象阅读”丛书之一种。二〇一一年十一月一版一印,定价二十八元,二手九品四五折,十元零八毛从“多抓鱼”淘得。书名出自陆放翁《临安春雨初霁》的“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句。作者选了自己关于书里与书外,文本和人事,写书人及读书人的文章五十篇,分为六辑,以“纪念有涯之生中的阅读时光”。我两天里,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在洗衣、带娃、改剧本的间隙里读了两遍,文字干净、平和,不买弄,就是那种好好读书,好好说话,让人感觉就好。

内里关于E.B.怀特的两篇,竟然对我上个学期阅读写作课选了怀特的《精灵鼠小弟》《夏洛的网》《吹小号的天鹅》三部儿童文学作品的背景有了很好的补充,也让我对怀特在百度百科之外有了更多的了解;《写这些被生活淹没了的人》让我对卡佛和曾经读过,但读得吃力(味同嚼蜡)的《大教堂》有了更多的了解,但即便是卡佛的作品让作者内心震惊又无以言表,现在我也不会再去读一遍《大教堂》;还有关于米兰·昆德拉的两篇,算是为我读书架上那一溜十五本,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米兰·昆德拉系列做了铺垫。

现在,我想先把大象出版社“印象阅读”丛书二〇一一年,除这本外的另五种淘到手。

临安春雨初霁
宋·陆游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改剧本

熊猫老师问,这部新戏公演时,署我的网名还是真名,我说等公演时再说吧。其实是想,我从来没写过剧本,这事纯粹就是帮忙,这样的剧本应该距离公演还很远,或者最多算是个雏形。

这几天,剧本来回改。从开始的1.0版本到昨天,其间通了五六次共二百九十四分钟的微信语音,沟通故事、对白,甚至某一个词。昨晚在熊猫老师2.0版本的基础上完成了2.2版本的第一场。这个版本基本上已经是重写了一个新剧本,所以说是3.0也对,这样后续几场就得根据这个全部重写。发给熊猫老师,她开心,一直笑。

今早起床,吃了早餐,洗了衣服,在花园里坐着,凉风一吹,心里默了默,又觉得不行,第一场的对白还有几个地方得改。

喜欢《第六病室》胜过其他

突然想听黄耀明的歌,在QQ音乐里搜索,显示“没有相关结果”。这怎么可能!没有!就像这个出道二十几年,曾经获奖无数的香港音乐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所有都是我的错觉。他的百科倒是在八月二日更新过,新增的应该就是“人物事件”那部分。

黑塞的《悉达多》,曾经朋友圈里的大学教授、文学博士和书店主人都推荐过,看了一遍没觉出什么好来,又认真读了第二遍,在病床上,还是没觉得好在哪里。当然好是好,但不至于那么好。读书这件事,还是非常个人的。

契诃夫的短篇小说,读过唐用华译的《契诃夫中短篇小说集》,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一月一版一印,最爱《第六病室》,但没有收录《醋栗》。知道《醋栗》,是董桥在他的哪本里提到过。这次人民文学出版社“朝内166人文文库·外国中短篇小说”十五种之一,二〇一二年六月一版一印《变色龙》,收录的十三篇短篇小说里正好有《醋栗》。读来一般,我还是喜欢《第六病室》胜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