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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来愈愚昧而快乐的生活

作为“人”意味着什么

看了两部电影:科幻片《芬奇》和纪录片《寻找莲花生大士》。总阅片量1712部。

《芬奇》的故事是:世界末日后的地球,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发明家芬奇,制造了一个机器人来照看、保护他的爱犬。机器人的大脑,也就是数据库里,存储了芬奇每晚从自己的末世图书馆里挑选来扫描存储的书。于是机器人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掌握了大量的,整个人类积累下来的各种知识,然而它却不懂得如何去生活,也不懂得爱、友谊和人性。于是芬奇不但要教会机器人如何生活,还要说服自己的狗接受和适应机器人的看护,学会适应新主人。

芬奇的机器人刚出生时像极了一个理科优等生。没有科学技术为基础的人文是愚昧的,没有人文精神为支撑的科学是危险的。然后它开始慢慢成长得像一个“人”,但仍然不是人。

在我看来,一个人与一个机器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懂得生活,知识的学习和努力的工作,是为了理想的生活,而不是生活的全部。而机器的全部就是掌握知识和技能,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这很像现在以灌输知识为目的的,让人变得更加愚蠢的,以成为某种职业人作为人生目标的教育理念和模式。

法里德·扎卡里亚在《为人文教育辩护》这本小册子里,为人文教育辩护说:柏拉图和他的学生们,包括亚里士多德,认为教育就是追寻真理。耶鲁大学于1828年发表了一篇报告,为经典科目辩护。报告指出,人文教育的根本意义“不在于教授任何特定职业所需,而是为所有职业的共同点奠基”。大部分事实都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没有必要占用脑资源来记忆。真正难以做到的,是学会用批判的眼光来阅读、分析、陈述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享受知性冒险,把思考作为家常便饭;最好的思考往往在不同的理念、领域和专业发生碰撞时出现。这就是人文教育的目的:允许你选择自己的道路,激发自己的想象力,由此实现独特的自我。

佛陀说修习有八万四千法门。如果“真理”是我们追寻的最终目标,那这个追寻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条条大路通罗马,抵达真理的道路无穷无尽,每个人自己都是其中一条路,独一无二的那一条。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学生和女儿,我们学习的目的和教育的真理,是要成为“独特的自我”,而不是“更好的自己”,因为后者的这种表述常常带有欺骗性。这种欺骗性首先来自对“好”的定义——被赞颂的与被唾弃的,不同的立场与不同的视角,所有被大众所认定的“好”都是值得怀疑的——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是自己认为的好还是别人认为的好?

《寻找莲花生大士》,获得2018年加拿大金枫叶国际电影节纪录片单元最佳导演和最佳摄影双项大奖,同时也荣获洛杉矶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莲花生大士,藏语叫咕汝仁波切,密宗和藏传佛教的奠基者,还有可能是量子物理的创立者。片中,导演龙安志从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到不丹、中国西部,沿着喜马拉雅山追寻莲花生大士的踪迹,攀登他穿越的山峰,寻找他展现佛法的神圣湖泊,潜入他密宗修行的神秘洞穴,去探寻传说中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试图去挖掘隐藏在八个化身背后的含义,以及它们所代表的八个量子能量。这些化身可能是根植于神秘咒语中的密码,也许是穿越在平行宇宙间的量子通讯,还有足以改变物质的光能量,和储藏在宇宙空间中的知识。

两部电影,一部是世界末日,一部是立足现在回溯过去、探寻未来。我作为一个“人”这个物种的个体,在看完两部片子后,除了感慨人类文明的多样化外,看着我书架上不多的书,想:在世界末日时,知识还有什么用?如果明天末日来临,作为“人类”意味着什么?然后,明天要问问也闲书局有没有龙安志的书,找两本来读一读。

为什么会有95%的同龄人自认为比我不幸

应学校要求,在北京积极心理学协会网站上做了“学习潜能与规划”、“专业兴趣与发展”、“人格与社会化”、“综合心理健康”四项测评,一百多题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仔细读了四项测评结果,结合我的实际,真的就如报告最末的“温馨提示”中说的——所有结果仅供参考,不代表真实的情况。在这一点上,所谓的心理学和黔灵山弘福寺山路边抽签算命的有什么区别

“学习潜能与规划”的测评结果,我的潜能综合得分80.7,获得的标签是“控制达人”、“现世文豪”和“微操王者”三个,对应的是自律力极高(学习执行力我的得分是9.8分,平均得分是7.9分)、听说读写能力强和肌肉配合能力好三项优势。但是我的工作记忆能力只获得了3分,而平均得分是8.2分。我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残存的记忆力只能勉强应对日常生活?去年服用了三个月的药后,自觉记忆力就直线减退,现在算是知道退到什么程度了。再减退一点就是痴呆了?记忆力减退带来的次生灾害就是表象能力和信息加工能力也大幅减退:表象能力只得了5分,平均得分是7.9分;信息加工能力只得了5分,平均得分是6.2分。信息加工能力主要是对信息的接收、存储、操作运算和传送或对存贮在信息加工系统中的各种符号结构的操作和处理。这一项能力对于文科职业甚为重要。

“专业兴趣与发展”的测评结果,我得分绝对最高的是研究型。这一型的特点是:知识渊博,有学识才能,抽象思维能力强,求知欲强,善于动脑思考,喜欢独立而富有创造性的工作,擅长对各种现象进行观察、逻辑分析和推理,不断探讨未知的领域。不喜欢组织、领导方面的活动。然而根据上一项测试结果,我的信息加工能力低于平均值,在逻辑分析和推理上应该是相当困难的。

“人格与社会化”的测评结果,我的组织管理能力、逆商(应对困境的能力)、情绪管理能力得分又高于平均分,而我确实如上一项测评结果显示的,不喜欢组织、领导方面的活动。人际交往能力得分低于平均分,这个说明不了什么,这么些年我就是故意不合群,故意少与人交际,享受孤独带来的快乐。

“综合心理健康”的测评结果,我与抑郁情绪相对应的幸福感知得分82.7,积极心理综合得分为86.3(满分100),比95%我这个年龄段的人更有幸福感。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95%的同龄人自认为比我不幸?是因为越穷越幸福?我想大概是了。因为穷,又不愿意合群;不喜欢组织、领导就缺乏致富手段,所以什么金钱、财富之类的,就不去想它了,一躺平,幸福指数就提升了。然而,梁文道《我读1》、加·泽文《岛上书店》和谢其章《绕室旅行记》,今天选的三本书女儿还是不喜欢。

一条建议

开始三刷?还是四刷?不记得,随便了,《霍比特人》。这是小学阅读写作课这个学期计划的第三本书,也是最难的一本,对小学生而言。或许。

中学这个周末的观点性文章写作训练及六周测评题为《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这是一句英国谚语,直译就是“迟到的正义非正义”,但更著名的翻译为“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后者的翻译完全颠倒了这句原本的意思,反而对迟到的正义持赞扬的态度。不知道学生怎么看。

马修·巴特尔斯《图书馆的故事》、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书店》和伊塔洛·卡尔维诺《为什么读经典》,女儿都不喜欢。没关系,明天再另选三本。

在微信的“意见反馈”里提交了一条建议——

建议增加自动回复功能。有一天我离开人世但又不想或来不及告知朋友,某天某人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但却迟迟收不到回复,想起来真是很失礼。如果有自动回复功能,就可以设置一个永久离开微信的告知了。

明天再换三种

太座在两个塑料透明饼干瓶子里混装了葡萄干、榛子、腰果和核桃仁,放在车上。每天下午回家就有了自制的每日坚果吃。

周末三天,晚上都没有和女儿一起的阅读时间,因为八点到九点间是她玩“王者荣耀”的游戏时间。

昨晚,女儿说还想读关于书店、文具店、手账的书。从楼下书房找来刘易斯·布兹比的《书店的灯光》、杨小洲的《快雪时晴闲看书》和出久根达郎的《给作家标个价:旧书店的文学论》三种。女儿随便翻了翻,说都不喜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家里有书三千,不相信找不到一本女儿中意的。没事。明天再换三种。

村田沙耶香的短篇小说集《生命式》,读了两个故事,实在是读不下去。无关文笔高低,也无关故事好坏,就是不喜欢,没办法。

下了渡边一贵导演,高桥一生、奈绪、森田望智主演的《雪国》。此时在纠结要不要看,因为看完电影肯定会忍不住又要去刷一遍川端康成的《雪国》,但现在要读和想读的书实在是还排不到川端康成他老人家头上。

野橘猫当妈妈

去年八月在后院空调格里安家的野橘猫,现在当妈妈了。

它当妈妈以前,每天早上六点,我起床,拉开门,坐在床上看书,看风吹树叶。这时就看见它跳出来,在院子中间背对着我坐定舔毛,然后沿着楼梯步上围墙,扬长而去。自始至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住在它家里一样被嫌弃。

现在窝里好像有两只小猫,一只是白色的。爱心泛滥的外甥给它带来一瓶猫粮,奶奶说正好给它补充营养,倒了一把猫粮在一个塑料盒子里,放在窝外。我觉得野猫自有其生存的野路子,大可不必担忧,如果它接受并习惯了这样的关爱,会不会就放弃了高贵的自尊,每天来挠我的门?我只想和它做邻居,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再没有多余的爱心给宠物。

在豆瓣收到系统邮件,“你发表的图书评论《从一个活佛到许多活佛》里所述的内容因为含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或管理规定的内容,现已转为仅自己可见日记。”我删了豆瓣上的这篇书评。大家都不容易。立此存照。

继续刷契诃夫,可是今天我想读的是托尔斯泰。应该我什么时候买书自由了,就能阅读自由了。

文章悦己

风来,花瓣雨下,在花瓣里游泳的大娃,欢叫着颤颠颠奔跑的二娃,太座挽着我的手,樱花树下,我们一家。

然而,一不小心二娃踩到了狗屎。不知狗屎为何物的他,还抓起来耍,身手矫健的妈妈也没能阻止。

妈妈抱起二娃,一路狂奔回家用肥皂洗手。“有其狗必有其人,或者说其人还不如其狗。因为狗不知道不能到处乱拉屎,但人知道。”刷鞋时我想。想起也闲书局公众号里有天推送其主理人秋蚂蚱的一篇小文。现在翻出来,找到了这一段——

“我曾租住一个英国平民的房子。我的邻居有一条德国黑背。我时常在海边遇到男主人遛这条狗。有次,我们照例相互招呼后,我跟男主人走了一段。我很好奇,似乎从来没听过这条狗吠叫。杰瑞告诉我,当地规定,如果狗被邻居投诉三次,那么这条狗就会被强行收容。‘因为你缺乏教育的能力。’”

我曾经把这段话发到业主群里,也知道人只能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最多只是自我情绪的一个表达,而已。有户邻居家的两只狗长期无端吠叫,扰了大家的清净。投诉无果,报警无效。我没想到镇邪恶儆效尤几多神勇的警察,竟也拿这一家人两只狗无法。看来,缺乏教育能力的,不只是这户人家,还有那几位警察,甚至这个国家。

突然想读永井荷风。问也闲书局,说是没有他的书。我说谢谢。其实想说的是:“这个应该有。”

最后还是买了一本莫瑞的《从部落到帝国:原始社会和古代东方的社会组织》,大象出版社2010版。简介里说这本书从社会学和历史的角度,探讨了近东社会组织从氏族到部落,进而到王国,最后发展到帝国的演变过程。这不就是每天我在小学部的PBL项目《文明》么?今天,是这个项目跨了两个学期的第四十五天,是项目中的第四十五个世纪,也就是四千五百年。和现在这一次人类的文明诞生一样悠久。

本学期每个教学日的《文明》项目日志,累计到今天已记录超过20000字。平均每天800字的日志会先发到教师工作群里,再隐去学生的姓名发到这博客。

我很清楚,这个项目日志只有我的女儿和其他少数一两个学生在天天追,教师群里不会有人读。甚至我想有的人也会将这个每天会按时发出的日志,看做像坨狗屎一样。对此我既不失望,也不失落,因为其本质并不是写给别人看的,我的文字也没有好到别人还值得一读的程度,并且没有参与项目的人读起来是毫无乐趣——“你的项目维度太高,读不懂你的项目日志。”曾经一位从事文字工作超过十年的老友,也是项目中一位学生的家长对我说。这日志只是告诉别人,我有观察和记录,这个过程使我感到快乐。

阅读是一件非常个人化的事,写作也一样,所以这两件事都是孤独的。

在《写你想读的文章》一书中,田中泰延认为,阅读和写作都是一种生活方式,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者都是孤独的。所以“你的文章,第一个要取悦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书·卷

从天黑到天亮,一雨就是一晚上。

最近有点阅读内卷了。因为最近没怎么买书,根子上还是最近没怎么读书。没读书,就没买书,没买书,就没读书,虽然家里还没看的书起码有一千本。

女儿在书架前叹了一口气,说:“书多了也不好,会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读那一本。”最终,她抽了一本旅行指南出来。

近一个月没怎么读闲书,现在,还是想读《追忆似水年华》《尤利西斯》米兰·昆德拉和卡尔维诺,还想继续读《宋史》。

下午又刷了一遍斯·奥台尔的《黑珍珠》,清明节假期后,小学的阅读写作课就要上到这本。现在要去看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了。寒假里在家备中学的课依据的和现在用作教材的是不同的译本。教材选的朱宪生译本。这是几刷契诃夫了?三刷?还是四刷?

提灯人

中学生交来的周末写作作业,俱佳。有仅只两个段落三五句话的,但已没有错字,表达清楚,进步明显;有反思、审视己身的;有细腻、深沉、柔和而有力量的。我已经很久没读到这么纯正又有才华的文字了。

好的文章要靠文字的纯正,有了纯正的文字,好文章就不远了。

我忝为他们的老师,自觉已没有什么能够教的了,反而是他们引导我更多。余下我能做的,就是做一个提灯人,提一盏暗弱小灯照着方寸的小径,时不时提醒“看脚下”陪他们走过这一小段路。

女儿每天都在记手账。今天的是历史性的一篇——她的第一篇日语手账。她自学日语第三天,买的日语教材还没到。采回来的樱花,她泡在我那开片的汝瓷茶杯里,好一个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昨晚没忍住,还是翻了翻闲书,孙小宁的读书观影随笔集《印心》。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就是没有眼缘,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到文章里去,自然也就无感了。

春天的气息

这周有几位三四年级的学生问我,这个学期为什么没有文言文课了。

“因为我又上阅读写作课了。”

“好可惜。假期为了新学期的文言文课,还专门做了准备。”一位三年级的小学生说。

“哦?说来听听你都做了些什么准备?”我问。

“专门准备了好几首古诗,比如《月下独酌》四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他自顾自就背了起来。背完,问:“那下个学期还会有你的文言文课吗?”

“也许会有的吧?!”

晚餐,太座在后院菜地里拔了几根苦蒜,掐了一把嫩折耳根叶,洗干净,撒上辣子面,我又挑了一筷子她制的油辣椒,就着这一碗凉拌菜,口服了两碗米饭和一个刚出锅的卤洋芋。鲜香上头,齿颊蒜臭,真是春天的气息。

女儿在读了几本“物语”,一本川端康成,三五本东野圭吾,一本黑柳彻子,两本没什么营养的北野武和十七本安培夜郎的《深夜食堂》后,突然要开始自学日语了。

我读过几十本关于日本或日本人写的书,但日语是半句也不会。要怎么才能帮到她?

请教了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刘青老师,她推荐了一套日语自学入门教材和一些B站视频。此时的我,希望女儿对日语的兴趣能持续至少四天,否则书还没用上就没用了。

刚才她用新学会的日语向我说晚安,要我也用日语说晚安。我中国话都还没说利索,哪里讲得了日语嘛!

下周中学的课,我的自选教材是沈从文的《边城》。现在是晚上十点,老婆孩子都睡了。我一个人在客厅,准备读,这是第三还是第四遍,不记得了。但我真的想读《约翰·克里斯朵夫》。开学到现在,都没什么时间读闲书,阅读于我少了好些乐趣。

第二个剧本完成

上个周末,给熊猫老师的新戏写了前三场。刚过去这一周,受遵义疫情波及,学校封校她的课被暂停,正好,也只好写剧本。续下去写了后三场。昨天发来,我略调了一场的结构,给戏里的两首小歌写了词,给香蕉老师加了两小段戏,我们讨论了一下,就这么算是完成了。四月十五日演员进组。

这个剧本之所以完成得如此迅速,我认为除了前期大量的沟通,还就是这戏和戏中人,在我们的身边或过去的人生中都有真实存在。有两场精彩的对话,我是戴着耳机,听着YUI的歌,手脑同步完成的,因为那场景,那人物,就都在我脑子里,敲完一段,下一段就自己浮出来,我只是通过文字把他们呈现,呈现出来,而已。

这个剧本,其实我写了两个版本,受演员的限制,能够上演的只是标准版。不能上演的那个版本,我称之为“神韵版”。在我看来,标准版只表现出了神韵版的60%。至于演员能呈现多少,就随他去吧!

“这会是你和贵阳,甚至贵州浸入式戏剧一个里程碑的作品。”我对熊猫老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