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3年07月

【读书记1347】柯里《书林钓客》

“藏书家只不过是一群深陷自卑情结、没有坏心的傻瓜而已。”萧伯纳的这个观点,我极度赞同。并且“藏书的那股狂热很可能会随着年华老去而逐渐消退。”巴顿·伍德·柯里(Barton Wood Currie,1877—1962)在他的书话代表作《书林钓客》(Fishers of Books)里说。我理解,随着自己阅读面的拓宽和阅读量的增加,喜欢的和想买的书会越来越多,然而买得起的却越来越少。对于没有藏书的财力、眼力和学力的我来说,成不了藏书家,读读藏书家的文字也是以飨残梦的好方法——至少我还不是一个“傻瓜”——“当我们驾驭爱好时,我们事实上是被爱好驾驭,这个爱好并不会轻易被当代或任何时代的数学家或逻辑学家从这条疾驰的道路上拉回来。”我想起《老子》里那句“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柯里是纽约哈佛俱乐部与格罗里埃书社成员,曾任报社记者、杂志编辑,余暇以藏书自娱,其书话代表作《书林钓客》(Fishers of Books),初版见于1931年9月,由利特尔与布朗出版社(Little, Brown, and Company)出版。柯里在书中分享了他多年以来的猎书之道、在此过程中收获的文坛掌故以及与藏书家爱德华·纽顿(A. Edward.Newton)、古书商A. S. W罗森巴赫(A. S. W. Rosenbach)、编辑E. V. 卢卡斯(E. V. Lucas) 等人之间的交往逸事。可惜,商务印书馆“小书虫系列”这个中译本只收录了从柯里《书林钓客》中选译出来的《为何藏书》、《何谓初版本?》和《书价之我见》三篇文章。

柯里的《书林钓客》,淘来二手九成新书,总阅读量第1347本,也是我读的商务印书馆“小书虫系列”第三本,另两本是A.S.W.罗森巴哈的《猎书人的假日》和安德烈·纪德的《纪德读书日记》。看看微信钱包的余额,极没有底气,想:这个“小书虫系列”,应该是要成为我集书新目标的。

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上周六的期末总结,作为图书管理员的守藏吏本职工作,截止七月,共读书五十三本。按照这个速度,到年末,年阅读量还是在一百本上下。今年应该又没法达成一年只读十二本书的阅读目标。这也是一种“贪”。有人贪财,有人贪恋享乐,有人贪书,没什么区别,都是贪。贪嗔痴三毒,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

周日,给学生布置了暑假作业三项:

1、每天在自己的喜马拉雅电台读书(张大春《见字如来》)10分钟,并于22:00前成功发布;

2、每个星期不低于20万字的阅读量(不指定书籍,自由阅读),并在每周六22:00前提交一周读书概要(字数不限);

3、开学前完成一篇不低于一千字的书评或读书笔记。

昨天是暑假开始第一天,又删掉近两年没有互相联系也互相屏蔽了朋友圈的微信好友一百多人。每年都要清理一下,从开始的近千“好友”到现在只有两百多人,还保持联系的除了真老友,都是工作关系。微信于我,不是社交工具,只是工作工具。

今天推掉了十几年老友见面的邀约,暑假就是养病、陪娃和读书三件事。

治疗反流性食管炎的泮托拉唑钠肠溶胶囊,存在有可能出现头晕或视觉模糊、抑郁以及症状加重、幻觉或意识错乱等不良药物反应。治疗高尿酸的非布司他的不良反应又包括耳鸣、眩晕、味觉异常、焦虑、抑郁和胃食管反流等。生活就是给你一击,然后再给你一击。抗住这一击,看看下一击就快来了。不过看着书桌上、枕头边、书架上和书房地上堆垛待读的书,这个假期的自由阅读接近阅读自由了——如果不包括待购书单。借我不喜欢的英国作家毛姆一句话——阅读就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读书记1346】勒瓦扬《啼鸟一声春正长》

弗朗索瓦·勒瓦扬(Francois Levaillant,1753 – 1824)《啼鸟一声春正长:1806年丛林百鸟图谱》,“惜分飞”系列手绘明信片之一种。中国画报出版社2019年1月1版1印,定价68元,会员五折购于也闲书局。总阅读量第1346本

据说,在1806年的法国,贵族们最爱的三件事是:谈安格尔的画、喝刚时髦的香槟、八卦勒瓦扬的天堂鸟——法国鸟类学家令人惊艳的手绘之美。

1753年,勒瓦扬出生于当时的荷属圭亚那(现苏里南)的帕拉马里博。在勒瓦扬的苏里南童年时光里,他对当地雨林里的动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收集了很多鸟类和昆虫标本。

1763年,10岁的勒瓦扬随父母返回法国。1780年,他以枪炮军士长的身份随东印度公司船队前往南非好望角考察,并带回来大量标本。诸多新发现的鸟类物种便是以其名字命名。

在众多的鸟类学家和博物学家中,勒瓦扬被认为是首先用彩色图版展现鸟类的人士之一。

勒瓦扬共出版了8本著作,这套明信片图片即选自其1801-1806出版的《天堂鸟、佛法僧、巨嘴鸟以及拟啄木鸟的自然史》一书。

同样是鸟类博物学家,勒瓦扬与科尔曼斯的鸟类绘制作品有着明显的不同。勒瓦扬的作品,注重鸟本身的姿态,鸟是唯一的主题;而由于科尔曼斯的画作里加入了许多鸟类的生境内容,并呈现了虚实的变化,突出了环境中的鸟类,看起来更加灵动。我个人更喜爱科尔曼斯的作品。

暑假开始的阅读自由,是真快乐!世事无常,活在当下,珍惜当下。

【读书记1345】科尔曼斯《飞鸟印象》

约翰·杰拉德·科尔曼斯(John Gerrard Keulemans,1842-1912)《飞鸟印象:19世纪荷兰印象派时期百鸟图谱》,“惜分飞”系列手绘明信片之一种。中国画报出版社2019年1月1版1印,定价68元,会员五折购于也闲书局。总阅读量第1345本

约翰·杰拉德·科尔曼斯出生于荷兰的鹿特丹。年轻时曾在莱登自然历史博物馆从事动物标本采集员的工作,1864年,22岁的科尔曼斯在博物馆馆长赫尔曼·施莱格尔(Hermann Schelegel)的鼓励下前往西非探险,其出色的绘画技巧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此后他移居英国,在英国期间,科尔曼斯为多位博物学家和动物学家的著作以及学术杂志绘制了精美的插图,据不完全统计,科尔曼斯一生中创作的作品有近5000张之多,主要为鸟类,也有少数哺乳动物、昆虫和贝类。

作为19世纪最出色的鸟类博物学家与书籍插画师,科尔曼斯的画风非常一致,力求在更大程度上绘制下鸟儿的细节,因而在画作里加入了许多鸟类的生境内容,并呈现了虚实的变化,突出了环境中的鸟类。

在这套明信片里,我第一次(之前应该也有在其他书里看到过,但完全没有印象)清楚看到了成语“劳燕分飞”和《诗经》里的“伯劳”是什么样子。

认识一位喜欢观鸟的朋友,也是多年前短暂共事过的一位前辈,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到野外去用望远镜观察各种鸟,用长焦镜头拍摄各种鸟。我有一种想把这套明信片送给他的冲动。但他只是我残存微信好友中一位,长年我们互相连个赞也不点,突然要送别人礼物,理由是什么?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有求于他?会不会觉得太过刻意?还是算了。好多事,自己开心就好了。

科尔曼斯出生的1842年,魏源写成《海国图志》,国人才准备开始试图去了解世界是什么时,被国人成为“鸦片战争”,英国人称为“清英贸易战争”的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了,清英两国签订了《南京条约》;而这时候的英国,已经迎来了第二次宪章运动的高潮。世界的变化,从来都不会为谁停留。

再读《三国志》之六:曹操、袁谭与百姓的死局

《魏书·武帝纪》:十年春正月,攻谭,破之,斩谭,诛其妻子,冀州平。下令曰:“其与袁氏同恶者,与之更始。”令民不得复私雠,禁厚葬,皆一之于法。是月,袁熙大将焦触、张南等叛攻熙、尚,熙、尚奔三郡乌丸。触等举其县降,封为列侯。初讨谭时,民亡椎冰,令不得降。顷之,亡民有诣门首者,公谓曰:“听汝则违令,杀汝则诛首,归深自藏,无为吏所获。”民垂泣而去;后竟捕得。

建安十年(205)正月,曹操对袁谭发起进攻,把袁谭打得溃不成军,斩杀了袁谭,并杀了他的妻子儿女,平定了冀州。曹操颁布命令:“凡是与袁家一同做过坏事的人,允许他们改过自新。”又命令百姓们不得再报私仇,禁止铺张浪费办丧事,违法的人一概依法惩处。于是就在这个月内,袁熙的大将焦触、张南等反叛,攻打袁熙、袁尚,他们二人逃往辽西、上谷、右北平三郡的乌丸地区。焦触等人献出县城投降,被封为列侯。这正是袁家的大将焦触、张南“更始”改过自新之举。

在这年初讨伐袁谭时,因为天气寒冷,河中结冰难以行船,于是征调一些百姓来破冰。但这些被征调来的百姓逃避差事逃跑了,曹操下令官吏们不准接受他们投降。也就是要么不要被抓到,要是被抓到就杀掉。然而不久,逃亡的百姓中就有人到军中自首,以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曹操对他们说:“接受你们自首,就违背了我之前颁布的军令;杀死你们,是处死了认罪之人,也有违新颁布的政令。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所以你们最好回去好好躲藏起来吧,不要让官吏们捉着。”百姓们流着泪走了,但最终都被捕获。《三国志》就没有再记载这些百姓的下落,不过可以想到的是,还是全都被杀了。这个让曹操和百姓都为难,都不得已而杀和被杀的结局,表面上看是因为袁谭违背了建安八年八月与曹操的约定而导致这场攻杀,根子里不过是曹操需要找一个出师有名的机会而已。

建安八年的约定指的是,那一年袁谭和袁尚争夺冀州,袁谭失利,败走平原,袁尚穷追不舍急攻猛打,袁谭派辛毗向曹操乞降求救。曹操接受荀攸的建议,不但接受了请降,还让自己的儿子曹整娶袁谭的女儿。这其实是曹操自降身份。曹操是袁绍的同学、平辈,袁谭是袁绍的儿子,是曹操的子侄辈。现在袁谭的女儿嫁给了曹操的儿子,那曹操和袁谭就成了平辈儿女亲家了。这有点乱了

建安九年九月,曹操围邺城。建安八年九月,天子任命曹操任冀州牧,邺城为冀州乃至整个北方的军事重镇,曹操此时攻冀州,可说是名正言顺。袁谭作为儿女亲家不但没出兵相助,竟然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占领了甘陵、安平、勃海、河间等地,打败了袁尚还收编了他的队伍(“并其众”)。这当然让曹操大为光火。于是“遗谭书,责以负约,与之绝婚,女还,然后进军。”于是民亡椎冰、斩谭并诛其妻子,冀州平。

其实对曹操、以袁绍长子袁谭为代表的袁氏一族和百姓来说,这个绞杀就是一个死局,最终只会,也只能有一个胜者。

袁谭,无勇无谋,一颗虎狼之心,如果不灭掉他,曹操迟早要死在他手里。袁谭,爸爸不疼,兄弟不爱,谋士不用,武将不力,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被弟弟打得走投无路投靠了曹操,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自己不找机会壮大,迟早不是被亲家完全吞并,就是被自己的两个弟弟弄死。而普通百姓,谁来了都要被奴役,天寒地冻被派去破冰行船,迟早不是冻饿而死就是掉进冰河中淹死,就算这次差役大难不死,迟早也会被抓丁死于战场。这可以历史数据为证。

根据《汉书》和《后汉书》的相关记载,西汉人口峰值出现在汉平帝原始二年(公元2年),人口约为6300万;东汉人口峰值出现在汉桓帝永寿三年(公元157年),人口约为6500万。也就是说,两汉人口巅峰基本维持在6500万人左右,虽然这个数字只相当于今天湖南一省的常住人口,但在当时,这个数字却要占到“全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在耶稣诞生的那一年,当时的“全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生活在汉朝和罗马统治之下。

东汉末年陷入了长期的混战时期,主要有黄巾军起义,西凉军之乱,袁绍灭公孙瓒,曹操灭吕布、袁术、袁绍、击败乌桓等的战争,至207年曹操统一了北方,结束了北方的战乱,此阶段长达15年的战乱,波及地区主要有司隶、豫州、兖州、青州、冀州、徐州、幽州、扬州。战后东汉人口只有峰值的一半不到。等到三分天下,魏蜀吴三国总人口竟不到800万,其中魏国443万,蜀汉94万,东吴230万。

所以,东汉末年的绞杀,大家拼的都是谁的求生欲望更强,以及运气在哪一方。

【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学年末评语の一期一字

又到期末,也是一学年的结束。

从2018年春季学期在中学部的中文和基础经济学开始,这已是我在幸福学堂上课的第六年、第十一个学期。不太想得起来当初是怎么就开始上课的了,明明我一开始做的是自媒体编辑,现在是图书管理员嘛。

德川幕府近江彦根藩主,同时也是当时知名茶人的井伊直弼(1815—1860)在其所著的《茶汤一会集》前言中说:“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事,也不能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由此,主人要千方百计,尽深情实意,不能有半点疏忽。客人也须以此世不再相逢之情赴会,热心领受主人的每一个细小匠心,以诚相交。此便是:一期一会。”

在学堂,每一日的课程于我,亦力求“尽深情实意”,亦盼同在学堂求学诸君能“领受每一个细小的匠心,以诚相交”,是故期末惯例,我会为参与我课程的学生选一个字,作为他/她这个学期在我所任教学科的学习状态、所取得成果和不足之处的概括和总结。我称之为“一期一字”。

这“一期一字”,亦与日本在每年的年末,用一个汉字来概括一年世相的“今年の漢字”活动相似。这个活动由日本汉字能力检定协会从1995年开始主办,为的是让日本国民加深对汉字的关注和理解,加深对文化的认知。我的用意也在于此。一字一词、一诗一文、一时一世,如何看待和理解,这背后的文化往往注定了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走向和一个人一生的际遇。

这个学期我上的课有七、八年级历史,中学部人文综合,出国留学中心的中文经典和整个中学部的游学课,评语中用到的有昕、力、郁、隐、琬、清等字——

:《说文》旦明,日将出也。刘禹锡《八月十五夜桃源玩月》“金霞昕昕渐东上,轮欹影促犹频望。”不论是学习的内驱力还是自主学习的能力,都像暗夜过去,一轮红日呼之欲出,金色的霞光从东面渐渐升起。月轮西斜,过去的已成为过去,但却还在频频回望。

:《韵会》:“凡精神所及处,皆曰力。”力者其用也。本学期你在学业上投入了相当的精与力,并取得了相应的成就,三个六周测评从F提升到B,可称得上“力行”二字。然“劲而不精则力”,期待未来不但要有“力”,更要“强”。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老子》)。

:青春年华如“晨风”,“郁彼北林”(《诗经·秦风·晨风》),待人接物温和亲善“叙温郁则寒谷成暄”(《文选·刘孝标·广绝交论》)。在第二个六周转入我任教班级,只用了六周时间就适应了全新的学习方法和学业要求,成为六年来第三位能在这个班级拿到等级A的学生。学业文采丰盛“郁郁乎文哉!”(《论语·八佾》),必“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楚辞·九章·思美人》)。

:元代王实甫的《十二月过尧民歌·别情》中有“遥山隐隐,远水粼粼”句,意即望不尽远山层叠隐约迷濛,眼前清粼粼的江水奔流不回。借此喻通过日常沟通表达和课业表现,就像看远处青山,巍峨层叠,风光无限,但只是雨雾迷濛,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眼前清粼粼的江水就像时光奔流不回,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唐人张旭《桃花溪》诗“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意即溪上桥在山岚云烟缭绕中若隐若现,站在溪边岩石旁问那驾船归来的渔人,桃花随着流水,终日漂流不尽,你可知桃花源在清溪的哪里?借此喻每天都在学堂见到,就像那位渔夫,每天在溪上打鱼,看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却一直没有找到去往桃花源的路,但我们都知道桃花源一定在,在也只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唐·贾岛《寻隐者不遇》)。

:《汉书·司马相如传》鼂采琬琰(琬、琰,美玉名)。《广韵》圭也。《周礼·春官·典瑞》琬圭,以治德,以结好。(琬圭无锋芒,犹圆也。)《徐曰》琬谓宛然窊也,琬之言婉也,窊然象柔婉也。另,闺,《说文》特立之户。琬是一种美玉,也用以制作一种上端浑圆而无棱角的圭。玉圭为周时朝聘六瑞之一,也是六礼中以“礼东方”的礼器。所以琬圭因以其无锋芒,故以治德,以结好。借以喻冰魂雪魄,至纯至洁,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貌而周至,沉静内敛,内有锋芒而不示人,德治而结好,相处中总让人如沐春风。窊然柔婉,尽显小家碧玉的娇柔活泼,却也不失“其特立有如此者”大家闺秀的才德、志向、操守和独立。

这个学期给花卷的评语是“”字。苏轼《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孟浩然《宿建德江》:“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庄子·天下》:“芴乎若亡,寂乎若清。”清澈而沉静。

【读书记1344】索达吉堪布《能断:金刚经给你强大》

索达吉堪布《能断:金刚经给你强大》,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年5月1版,2014年9月2印,定价38元,三三折购得二手八成新。总阅读量1344本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一切痛苦,其实来自于各种执着。就连“生生世世不离佛”也是一种执念。宗喀巴大师说过:“师尊自成道以来,未曾说过一个字,因为实相远离能说、所说等一切戏论。”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以后随身携带一部《金刚经》,时时读读。珍宝、身体布施,远不及法布施殊胜。为何?因为法布施是智慧。

读《世说新语》随记六:胡为乎泥中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六十一则,记晋简文帝司马昱事: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闲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第七十三则,记刘惔事:刘尹云:“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昨日深夜,风雨大作,天明才渐渐歇止。今早推门至后院,风清气爽,草木葱茏。会心处,不必在远。推门入园,辄思五柳先生

第七十八则:晋武帝每饷山涛恒少。谢太傅以问子弟,车骑答曰:“当由欲者不多,而使与者忘少。”

昨日晚饭后,一家在客厅读书。太座问,当下的生活还幸福否。我说除了不能买书,也就没有其他什么遗憾了。“不能买书,那是否缺衣食少书读呢?”太座问。

“这么说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我说。

“文学第四”第三则,记郑玄事:郑玄家奴婢皆读书。尝使一婢,不称旨,将挞之,方自陈说,玄怒,使人曳著泥中。须臾,复有一婢来,问曰:“胡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胡为乎泥中?”《诗·邶风·式微》中句。“薄言往愬,逢彼之怒。”《诗·邶风·柏舟》中句。诙谐妙用,我要读多少书才赶得上郑玄家的婢女?我这辈子都赶不上郑玄家的婢女。

读《世说新语》随记五:忘情及译注有误各二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五十一则,记顾和同孙子和外孙事: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而常谓顾胜,亲重偏至,张颇不恹。于时张年九岁,顾年七岁,和与俱至寺中。见佛般泥洹像,弟子有泣者,有不泣者,和以问二孙。玄谓“被亲故泣,不被亲故不泣”。敷曰:“不然,当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

由张玄之、顾敷两位的应答,也不难看出为什么顾和为什么偏爱孙子顾敷了。张玄之的应答似有抱怨和所指。这一则可以和八十九则孝武帝司马曜事并读:简文崩,孝武年十余岁立,至暝不临。左右启“依常应临”。帝曰:“哀至则哭,何常之有!”

孝武帝司马曜是在位仅八个月的简文帝司马昱第三子,被立为太子当日司马昱就过世,十一岁就即帝位。父皇过世,太子到傍晚都没有去哭吊,左右侍从劝告说,这样不符合常理。司马曜说,哀痛了自会去哭吊,哪里有什么常理不常理?

“哀至则哭”张撝之译为“哀痛到了极点自然就哭”。“至”的本义为“到达”,引申指到达了极点。我认为张撝之此处译文似有不妥,按本义译更佳。另,这一则张撝之注晋孝武帝司马曜为简文帝司马昱第三子,有误。司马昱共有七个儿子,但前五个都早亡,只有司马曜和胞弟司马道子存活下来,所以司马曜应是司马昱第六子。

【读书记1343】《百喻经》

读完《百喻经》。广陵书社“文华丛书”之一种,繁体竖排,宣纸内页,瓷青纸封面封底,四眼线装。2008年3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343本

《百喻经》,全称《百句譬喻经》分上、下两卷,是古印度高僧伽斯那从《修多罗藏》十二部佛经中择取譬喻类的故事汇集而成的。萧齐永明年间,中印度法师求那毗地译成汉文。它是一部以寓言的方式来譬喻佛法义理的通俗读物。号称“百喻”,实则九十八则,以其概数而已。每则先讲故事,后阐述佛法义理,篇幅短小精悍,语言幽默诙谐,颇具文学趣味。

《百喻经》原无单刻本,一九一四年鲁迅捐资六十元于金陵刻经处刊刻,印行百册。此后流传渐广。

我从金陵刻经处曾购得佛经数种。曾有个小愿望,把金陵刻经处刊印的每种古籍都购一部。经济景气时做不到,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大压缩开支,就更买不起了。留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