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串、买书和请假

来新夏“古今人物谭丛书”之《评功过》,二〇二二年读完的第一本书。普及读本水平,浅显易懂,适合中小学生课外阅读。

从一本书延展阅读出去,而家里又没有那本书,要想忍住不买,好难。昨晚陪女儿宵夜撸串,说起寒假阅读安排,她说希望家里再多一些适合她读的书。马上摸出手机,和她一起在“多抓鱼”选了十六本纽伯瑞儿童文学奖和国际安徒生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旧书,包邮一百〇九元,平均每本七元不到。

学堂为鼓励学生阅读,明天(周一)上午安排了图书馆课程,让家长直接把孩子送到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并让孩子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和一百元钱,办理借书证。和女儿商量后决定明早她和我去学堂,不去图书馆。

首要原因是去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的时间成本太高。和女儿算了一笔账:从家开车每周往返一次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里程超过四十公里,耗时一个小时,每次能借书三本。停车费、油耗和路上的时间成本,我们完全可以每周买三本书。如果有阅读扩展的需要,偶尔可以就近去开车五分钟就能抵达的区图书馆或进城去也闲书局。

然后,女儿年阅读量超过一百本,已渐渐形成自己的阅读脉络。家里的书有近三千本,其中近一千本是为女儿准备或她自己挑选的青少年读物,这已是一座家庭图书馆的规模。

学堂这个活动的设计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实际操作层面来说,流于形式。我每天上午第一节都有课,马上是期末考试,送女儿就会错过上课,给女儿请了明早的假。

你写什么,我就读什么

本周,每日上课一二节,写字十几张,读书几十页。

下午,女儿写完她的《可萨帝国发展史Ⅰ》,说,昨天听到校长在办公室里弹吉他唱《平凡之路》。

我说:“校长在跟香蕉老师学吉他。老师也要不断学习。”

“就像爸爸在向曙光老师学写小楷。”她说。

“所以,学习不只是在学校,也不只是在小时候,而是伴随一生的。”我说。

下周中学期末考试。我的课程,期末分为日常、口试和笔试三部分。各部分的分数占比为30%、30%、40%。所以,这是一个从第一节课到最后一节课的持续评估,而不是一次考试就能完成的。

日常学分主要考核的是作业和课堂表现——作业是否按要求并努力完成,课堂是否积极跟随、互动和思考。每生初始学分都是满分一百分。期末时,学分如果超过一百分,不论口试、笔试成绩如何,都可免写假期作业。

口试分为背诵和飞花令两部分。背诵就是简单粗暴的记忆检测,飞花令则是对诗词的理解和融合检测。笔试也分为两部分,一是开放式写作,一是闭卷考试。这次的开放式写作是让学生转换为乐评人,随机抽神纳姆乐队《月光歌舞厅》、二手玫瑰乐队《舞曲》、五条人《阿珍爱上了阿强》、尧十三《二嬢》、阿肆《有女朋友别忘了请我吃饭》、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哪里了》、山人乐队《三十年》、九连真人《莫欺少年穷》以及马飞的《樱花舞厅走三遍》和《两个科学家在吃面》等乐队或音乐人的三四个作品,写乐评。

“乐评怎么写?”学生问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没写过。”

“那你让我们写?”

“人生不会都只做自己会做和做过的事。不会写,就先去读十篇,学习别人怎么写的。开放式写作检测的不只是你的写作水平,还是你的学习和理解能力。”

“那你要求我们从什么角度写?”

“那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是乐评人,我是读者。你写什么,我就读什么。”我说。

袖手人

客厅书架上的近千本书,女儿已经读过了六百多本。上午把女儿读过或我短时间内不会用到的大概三百本书,搬到了楼下书房,换了一百多本上来。

床头的一百多本书,少量年代久远的拿去了书房,大多数都上了客厅的书架。床头只留了五六本闲书。

二〇二二年的新年愿望是今年只读一本书,《王维诗全集》。不可能实现的才是愿望,可能实现的那叫目标。

家里的书是真正这辈子不睡觉也读不完了。今后买书就只三个原则:非作者签名钤印不买;非立志必须读完者不买;非也闲书局所售不买。穷人穷时穷读书,“天下关心事,山中袖手看。”“凭栏一片风云意,来做神州袖手人。”正好借江湜和陈三立两副对联一用。

上周末,向曙光老师讨了两只小楷毛笔和一册文徵明书嵇康的《琴赋》。到手发现对新手来说,《琴赋》不可攀。“这个年龄才来写字,又是小楷,很难见成绩啊。”曙光老师不无担忧。我说不是为了写出什么,只是写给孩子看,“从游”嘛,就像读书,大人每天都读,家里到处是书,慢慢孩子就养成阅读的习惯了。从元旦开始,每日写古诗词小楷数页,女儿日日跟随,甚悦。

熊猫老师约春节假期见个面,说要再写个剧本。我不想写。想用那时间带娃、看书、写字。用太座的话说就是,我不需要再通过这个证明什么。

【岁朝清供】回顾二〇二一

照例,每年的第一篇日志,是对过去一年读书、写字、观影和音乐的一个小小总节。回头看去,剩下的就是一些数字。

二〇二一年,女儿读了一〇七本书,她把年度最佳给了二〇〇〇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作品,奥黛莉·克伦毕斯的《屋顶上的小孩》,并据此命名了她的喜马拉雅电台。从学前班到现在五年级的六年里,女儿的总阅读量为六四〇本

二〇二一年,我读了一四五本书,年度最佳是张岱的《夜航船》,无他,有趣而已。

在今年看过的八六部/集电影/剧集中,我的年度最佳给《沙丘》,就像小时候看《2001太空漫游》,觉得公元二〇〇〇年就是遥不可及的未来,然而今天已经是二〇二二年的第二天了,我又比去年更蠢了一点。

今年听过的最佳专辑是神纳姆乐队的《调·歪》,贵州话段子融进民乐和摇滚,一股背街小巷的市井风情。

二〇二一年,还敲了十三万三千余字的日志,外加一个剧本。剧本在上个月的年末公演四场,反响不错。

二〇二一年从一月到十二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北京市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对豆瓣网实施了二十次处置处罚,多次予以顶格五十万元罚款,共累计罚款九百万元。豆瓣小组回复功能已暂停,小组“精选”频道也已停止更新。这股国内互联网的涓涓清流估计也很快要枯竭。我从二〇〇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在豆瓣注册,已是豆瓣十六年的老用户。如果没了豆瓣,我这些年的读书、观影和音乐记录,自己最终也就只是做个记录了——

豆瓣十六年,我记录的阅读总量一千一百八十一本,观影总量一千六百九十部。

翻书二种

《入菩萨行论》,寂天(约650—750)著,达瓦次仁译,湖南教育出版社二〇〇〇年六月一版,二〇二〇年三月二版八印。这个版本只有译文没有原文,读下来,总觉得译文可能有点什么不对。例如“为了使佛和佛子菩萨们高兴,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克服伤害众生、蔑视众生的行为,心甘情愿地做众生的奴仆。”修行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佛、菩萨这个译法,我深深怀疑是译者的理解有误。《入菩萨行论》梵文我读不懂,但文言文努力一下应该还不至于太困难。因为是藏传佛教经论,金陵刻经处没有,慢慢找,或者看看哪年再去西藏能不能遇到。

许嘉璐《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北京出版社“大家小书”系列之一种,二〇一六年七月一版,二〇二〇年六月五印。一二五千字的一册小书,却满满都是学问。讲的是衣食住行,更是读古文的基础和常识,否则简简单单一篇文章,却因为不了解古时的习俗和礼仪,就会很多地方读不懂。有机会要再读几遍。就是自己年轻时读书太少,现在记性又太不好,古时的常用字我好多都不认识,查字典太费时。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今早天光还未大亮时,一家四口挤在主卧的大床上,看窗外雪光冲天。二娃十五个月大,大娃十岁,小的咿咿呀呀,大的叽叽喳喳,好一派莺恰恰,雁雍雍,乐融融。

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老婆孩子,我开始有些担心——担心老婆即将到来的更年期,担心女儿即将进入的青春期,一颗就是天雷,一枚就是地火,心里有点瑟瑟发抖。早餐后,雪下得更大,片片纷飞,一直下到晚上。今天,作业啊备课啊什么的,都没有玩雪重要。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微信工作群里说,接教育局通知,因为天气原因,明天不上课。

晚上,在“多抓鱼”八十元买了十本纽伯瑞儿童文学获奖小说。旧书,大多三折。女儿的新年礼物。睡前重看了侯孝贤的《恋恋风尘》。

女儿的阅读量和道高一丈的太座

圣诞夜的晚饭前,女儿突然想要统计一下自己读过多少本书。

我说:“你总共读过的书,估计也就一百多本而已。”

“我估计在两百左右。”她说。

具体是多少,女儿扒在客厅书架上,一本一本数。晚上她告诉我,读了六百多本。也就是客厅书架上的近千本书,她已经读完了一半多;家里的书,她已经读了五分之一。

这就意味着,女儿从学前班到现在五年级,六年不到的时间,平均下来每年的阅读量超过一百本。

她读过的这六百多本书,有《科学的旅程》、《少年儿童百科全书》、《星空》、《昆虫记》、《林中漫步》、《原野漫步》的科普类;“哈利波特”全系列、“纳尼亚传奇”系列、“妖怪客栈”和《流浪地球》、《福尔摩斯探案集》这样的奇幻、科幻、悬疑类;“小李飞刀”全系列的武侠类;《长安十二时辰》、《两京十五日》等历史小说类;《汤姆叔叔的小屋》、《绿山墙的安妮》、《格列佛游记》、《鲁宾孙漂流记》、《八十天环游地球》等外国文学;《吹小号的天鹅》、《夏洛的网》、《亲爱的汉修先生》、《数星星》等大量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系列作品;包括中国民间故事连环画、“半小时漫画”系列、蔡志忠漫画系列、《深夜食堂》系列、《镖人》系列、《子不语》系列和“我的第一本科学漫画”系列等大量的漫画书,以及不多的几本诗集旅行指南和在我看来非常无趣,但她常常翻看的《世界地图册》、《中国地图册》

最近她似乎迷上了日本文学。读了《竹取物语》、《伊势物语》、《御伽草子》后,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和《嫌疑人X的献身》读了多次。北野武的《菊次郎与佐纪》和黑柳彻子的《窗边的小豆豆》似乎只是她在石黑一雄和川端康成之间,难以抉择的短暂空窗期填充剂。现在,每晚的枕边书是川端康成系列,刚读完《千只鹤》,正在读《雪国》。

姑妈买了一双新鞋给她做新年礼物。“爸爸,你就再给我买些书当新年礼物吧。”我能说什么?当然只能看看孩子她妈,笑着说——好呀!

“可是她的数学不怎么好。”奶奶不无担忧。

我说:“世界是理性的,但认知世界是感性的。”

晚上,太座对女儿不知不觉间累积的这个阅读量颇有点点感慨。我大概总结了一下,认为我们无非就是做了:

1、在生活起居的空间里,我们尽可能多的出现了书,这是一种环境的营造;

2、要孩子读书,我们自己首先就在读书,这是行动的模范;

3、每天固定的家庭共读时间,是习惯的养成;

4、书,不论是数量还是种类,家里都要有尽可能多的书,这样孩子才可能找到自己的阅读兴趣。

“可是,你床头的书已经堆成山了。”太座成功识破了我最后的弦外之音。

我赶忙狡辩:“那是我二〇二二年要读完的书嘛。”

“好嘛。你的书,等你把床头的书读完才准再买。”

“上课需要的书除外哈!那是说要就要的哦。”我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改支付宝密码。”果然,还是太座道高一丈。

冬至の人狗情未了

今日冬至,既是吃狗肉的日子,也又是一年当中爱狗人士“狗为人类朋友”的“人狗情未了”呼声最高之日,微信朋友圈想必定有人如丧考妣悲呼“放过狗狗”!真是荒谬!如果因为“狗为人类朋友”而不食其肉,那猪、牛、羊、鸡、鸭、鱼等都是人类的敌人不成?今天翻许嘉璐的《古代衣食住行》,正好读到——

古人喜欢吃狗肉,所以《孟子》中把狗跟鸡、猪并提。而在《孟子·尽心上》中孟子又说:“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则只以鸡、猪并提,这说明狗肉是可有可无的,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低于猪。

《左传》昭公二十三年载,鲁国的大夫叔孙被晋国扣留,“吏人(晋国治狱的官员)之与叔孙居于箕者请其吠狗(吠狗即看门狗,以区别于“走狗”),弗与。及将归,杀而与之食之。”吏人要活的不给,是避贿赂之嫌;临回国杀了请客,是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舍不得。而吏人跟“犯人”要狗吃,这不但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狗肉的兴趣之大,而且说明狗是随时可以杀来吃掉的。《晏子春秋》载,齐景公的“走狗”(猎狗)死了,要用棺敛之,还要祭祀。晏婴提了意见,于是景公“趣(促)庖治狗,以会朝属”。那么诸侯也用狗肉请客了。

因为食狗者多,所以屠狗就成了一个专门的职业。在古书里提到“狗屠”的地方要比说屠羊等多得多。例如古代有名的战国时刺客聂政,即“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史记·刺客列传》)。刘邦的大将樊哙也“以屠狗为事”(《史记·樊哙列传》)。刺杀秦王的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筑者高渐离”(《史记·刺客列传》)。《后汉书·朱景王等传》:“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辅王运皆武人屈(崛)起,亦有鬻缯屠狗之徒崇以连城之赏,佐以阿衡之地(指封以要害之地)。”屠狗一业之所以有名,是跟其中曾经隐藏着有作为的人物分不开的。

笔名、签名钤印本和也闲的《书店小记》

笔名

“你这个笔名不行嘛。”太座一脸嫌弃。

“哪个?‘远行客’?这个来自‘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嘞。古诗十九首嘞!”我说。

“啊又咋个?又没得人晓得是你。”

“笔名这个东西不就是这个作用么?我第一次写剧本,砸了,也没人知道是我;炸了,吔!运气还阔以。多安逸。”

签名钤印本

上个周末,周之江在也闲书局签售他的新书,我向书局订了一本。昨天收到书局快递来的“贵州杂谈”第一辑《逛吃贵州》签名钤印本。孔学堂书局二〇二一年十月一版一印。作者周之江在扉页上自右至左用毛笔题:“毛豆好吃下回再写/黎明兄正/辛丑之江/又及作者简介已换可以不吐槽否”。这三十个字,于我就是一篇小文章,有妙处也有故事。可惜我认不得“之江”二字旁一枚朱文印章是什么字,但不妨碍其可爱。

书名《逛吃贵州》,这里的“毛豆”是个“一石二鸟”的梗,我曾用网名“黔山毛豆”,而“毛豆”也是个吃食,不论是盐水煮还是糟辣椒炒肉,做得好都美味。说“下回再写”,估计明年会出第二本。

称我“黎明兄”,周之江实在自谦太过。不但他年龄比我大几岁,在读书、写字、治印上取得的成就和社会地位,于我都当影视剧看——这种人竟然活在我的现实生活里面,这不科学,也不真实。

“作者简介已换可以不吐槽否”,这就是个差点成为事故的故事。去年四月十八日,翻完《大时代的小注脚》,随手敲了一点读后感,随后被“好事者”转发给了作者周之江。“不吐槽否”这句说的,就是我读罢《大时代的小注脚》,“这本书啊,除了作者的自我介绍,其他内容都好”这个“感言”。

《书店小记》

也闲书局高姐,昨天发了一张局座秋蚂蚱理书的照片,配了“理书人”三字。局座自称书局主理人,我在照片下面故意问:“‘主理人’就是主要的理书人吗?”

今天,也闲书局最主要的理书人局座秋蚂蚱发了一段文字,配了三张图,说:“书店今年弄了一个看起来像书一样的东西。我在一年内写了七万多字《书店小记》,我也没想到。做出来是留个想头。该东西只送不卖。书店也不会像塞广告一样扫街。让我们保有一点颜面。印数不多,送完为止。图片是打样品。从印刷厂出来要八天左右。”我志在必得,忙给书局客服号留言,请“千万千万,务必务必,留一本书局全体老师的签名钤印本给我啊!”

周末探究写作: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

本周的周末写作材料,是亚里士多德的“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要求学生周末必须与家长深入讨论,而后根据讨论结果完成一篇观点文章。文章字数只要求五百。

家庭讨论的范畴要求包含但不限于:“知识”、“真理”和“智慧”三者有关系吗?如果三者有关系,是什么关系?掌握了知识就一定知晓“真理”并拥有“智慧”吗?学校和老师是否一定“掌握”了真理?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我们怎么界定“真理”?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家长送孩子到学校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只是到学校学习“知识”,现在“知识”已无处不在并唾手可得,如果只是传授“知识”,那互联网就是最好的老师,因为它的知识储备量超过任何一个“人”,仅仅在学校学习“知识”的意义何在?一个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能力才能成为老师?老师和“真理”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一个人如何通过知识性的学习去知晓真理,从而生出智慧?

一篇文章才要求五百字,看起来字数不多,应该很容易完成。其实不然。我认为,一者写短文章比长篇大论要难,因为可供文字腾挪的空间更小,更要求字斟句酌;二者五百字讲不清楚的观点,五千字也不会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