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档:尺宅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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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沫星子如月季花般四溅反刍流逝青春

【读书记1397】《掌故》第三集

“如果不是因为朋友圈里还有不多的几枚倔强残喘在这个现世的灵魂,常常提醒我世界还有另外的样子,微信我早就卸载了。他们是我生活的光和盐。”这是2019年6月16日的日志《光与盐》里我的微信态度。微信现在对我,几乎只是一个办公工具,而不是社交工具。每个月都在删除一年里没有任何往来的“好友”,我“自绝”于世界,要回到自己的森林。现在微信“好友”只有二百余,一多半是学堂的同事、学生和家长。偶有被删除又联系要加回来的,语气中略有质问为什么被“拖黑”的大女主或霸总,换来的是再次被删除。

有天看到一句话,心有戚戚:年纪越大,越能跟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女巫”共情。她们远离城市喧嚣,搬进森林里,就是为了能过自己的生活。但总有陌生人不断前来打扰,忍无可忍就只能把他们都干掉了。

《掌故》没淘到第二集,翻了第三集。枕边书,感兴趣的,听过人名的,就看看;没听过,又细细碎碎拉拉杂杂的,随便翻翻就跳过。

周绍良晚年迁居其子在上海东郊的双旭花园,远离城市,友朋往来殊不便,自称“孤悬郊外,与浮云白日为伴耳。”人与人大不同。我就在向“浮云白日”靠拢。

《掌故》第三集,中华书局2018年1月1版,6月2印。总阅读量1397本

从《聊斋志异》到《寒山子诗集》

出国留学预备班的中文经典课,讲了半个学期的《聊斋志异》。两周前,几位完成了A-Level中文考试的学生加入了这个课程。

上周中文经典课第二个六周测评,我用《高僧传》中正体竖排版《漢雒陽白馬寺攝摩騰》一则为考题,一考繁体字认字、二考断句,三考译为现代文。“诸位都学了十几年的中文,现在看来还是得再学学才行啊。”我调侃说。

马上又是新的一周。我面临的问题是:继续《聊斋志异》,新加入的学生云里雾里;换新内容,一是我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备课量增加,二来对一直跟随课程的学生也很突然。考虑再三还是要换内容。

换的内容,开始想的是黎庶昌的《丁亥入都纪程》,因为黎是贵州遵义人,我也完整读过据清光绪二十年(1894)刊本影印本,详细记录了黎庶昌由黔取道四川、陕西、山西入都(北京)途中的见闻与感悟,一课一页,刚好。但不足之处为日记体,难免拉杂流水账。在书架前扒拉来扒拉去,最后选了以南宋初杭州刻本为底本的《四部丛刊》本《寒山子诗集》。

“你课上讲这个,难了点不?”太座问。

“有容易的,但觉得不太合适。讲这个,其实是因为我一直想读但没读,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逼自己读。课也上了,书也读了,一举两得。”我说。

【读书记1396】刘瑜《送你一颗子弹》

石黑一雄作品,之前读过《远山淡影》,感觉还不错,阅读基本顺畅愉悦。但他的代表作《长日将尽》,周末看到第五页就进行不下去了,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提不起阅读的兴趣,找不到阅读的愉悦。昨晚又尝试了一次,还是只到第五页,就睡着了。没关系,这不是作者的问题,也不是读者的问题,就是作者风格与读者的阅读习惯的不搭,互相不对路而已。今天把这本书还给了L老师,他上周五借给我读,16万字的小说原计划周末就能读完的。

“作为一个出生于中国偏远县城的70后,每当看到一些知识分子把八十年代当做黄金时代来追忆时,我总觉得很隔阂,甚至有淡淡的反感——全中国几亿人,有几个当时是在文学沙龙中高谈阔论?你们的80年代是启蒙、是觉醒、是啤酒和烟味中的灵感碰撞,但我们的80年代是贫困、是压抑、是《站台》里流离失所的青春以及《立春》里腐烂成笑话的梦想。

有的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如果要给美好人生一个定义,那就是惬意。” 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从小镇做题家升华为精英的学霸小女生,读书多,善思考的生活感悟,就是比同龄人深刻很多。

刘瑜随笔集《送你一颗子弹》,东方出版中心2018年1月1版,2018年8月5印。总阅读量第1396本

这是最后一次了

周一开会,让重新布置中文教室。我说已不知中文教室是哪一间。之前的中文教室,现在里面有桌上足球机,还有一台冰箱,书架上摆的是性教育手工,墙面上除了网红牛皮纸卷筒,还贴满各种花花绿绿的装饰,连我“三近斋”和“晋唐心印”装好框的两幅字都不知所踪了。椅子横七竖八,桌面、地面常常废纸、文具一片狼藉。

最近几年,我的课常常被莫名取消,而替代的人往往不堪。这个学期开始时,又没有让我上中文课。教室自然也让出来给新来的Y和B作为了“活动室”,语文课的内容也是各位自己想上什么就是什么。在开学几周后,再次,又重让我再继续上中文课,并采用我的自编教材作为校本教材。因为同时还要上地理和历史课,我的自编教材也涵盖了史地的内容,而“活动室”墙上竟还保留了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或许是因为这两幅地图的尺寸足以大到需要整整一面墙,可以使“活动室”在“国际化”的“胸怀世界”方面能有所呈现的缘故罢,我才得以在“活动室”内上课。

会后,Y带着她的性教育手工们撤了出去,并把“三近斋”和“晋唐心印”重新找了出来。我花了两天时间,将桌上足球机、冰箱、堆满杂物的杂物架和时尚杂志等与教学无关的东西清了出去;将墙面铲干净,把“三近斋”、“晋唐心印”和曙光老师写的《心经》重新上架、上墙,并把两张地图重新挂在原来的墙面上;调整了不尴不尬不靠墙也不居中的书架的位置,整理、分类、上架了图书,也把被遗弃在库房角落吃灰的围棋翻找了回来。重新布置了桌椅,在桌面上放了三个桌牌来提醒使用教室的师生,一是“来时如何/去时如何”,教室教具用后恢复原样,也是要知为何而来,要有何志向去往何处意;一是“何处惹尘埃”,出自《六祖坛经》,自心清净自然教学清净、教室清净;一是南宋道士白玉蟾的“无言便是怀仙处”句,临风对月,但求无愧于心。终于,“三近斋”恢复了原样。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因为这个学期我除了中文,历史、地理和游学也在这个教室里上,于是时隔四年半,“三近斋”又再次成为了幸福文学院

这半个学期的各种折腾、消耗,就是过去几年的缩影。一位家长式的校长,一个有理想但没方法的管理团队,一群想“以己昏昏使人昭昭”的教师,在经过一帮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标新立异靠拍脑袋来做决定的“创新教育者”名为“创新”实为争权夺利的纠缠不清最后,不知道这句话该说“最后不过是恢复原样”好,还是“最后还好恢复了原样”好些。

我这个曾经的力道绵长的老愤青、贴地飞行的伪文青、毙于城门五尺处的攻城狮、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战后又败败而再战的创业总是失败者、不畅销杂志的主编,现在唾沫星子如月季花般四溅反刍流逝青春的中年生活幸存者对自己说: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在红尘中厮混,我只想寻求安宁和没有悲伤的喜悦。”(鸭长明)

【读书记1395】周作人《过去的工作》

睡前枕边书,在书架上随手抽一本一晚上可以翻完的书。从一溜止庵校订的“周作人自编集”中,扯了一本最薄的——周作人《过去的工作》。

传说中的“文抄公”,功夫果然了得。但凡“闲谈”,任一话题拎起来,都能哪朝哪代谁在某本书里有几则,谁又在哪本书里也有一说,一篇下来,抄得漂亮全在海量的阅读和超强的记忆。

以《谈胡俗》一篇为例,先是“萧伯玉《春浮园偶录》,在崇祯三年庚午七月二十二日条下有一则云”如此如此;又“《入蜀记》多记杂事,又《老学庵笔记》的风格,故读之多兴趣,如卷四记过黄州时事,八月二十一日条下云”如此如此;再“《北行日录》卷上记乾道五年十二月九日入东京城,十日条下有云”这般这般。大抵如此。

今夜枕边书,继续读知堂。

周作人《过去的工作》,止庵校订“周作人自编集”之一种,2013年1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395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