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1583】谭木声《巫蛊乱长安》

“兴儒本只是刘彻和王太后向窦太后夺权的幌子,终其一生刘彻对儒学并无特殊的兴趣,但借着这次失败的变革,后世不断渲染汉武帝对儒学的推崇,最后发展成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司马光甚至不惜模糊时间,把董仲舒上《天人三策》的时间定位在建元元年,将武帝接见董仲舒的情形含混地写成即位之初‘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似乎他一登基就收到董仲舒的感召,可是董仲舒一生并未受到他的大用,只不过官至诸侯国的国相。”我在讲到这段历史时,选了《史记》和《汉书》相关章节来作比较,以证中学历史教科书中的错误。这一段,又提供了一个新的解读角度。初高中历史为什么“学不好”或“不好学”,最终以至于不得不靠死记硬背才能应付考试?这不是学生的问题,而是教科书里从来都是只告诉结论,不去做分析,更不接受讨论和不同观点。

“‘李广难封’是有原因的。李广长期为边郡太守,匈奴‘避之,数岁不入界’,这其实是说明他长于防守作战。司马迁描写过他与匈奴射雕者的遭遇战,这只能说明他个人骑射技艺出众。但率领骑兵大部队,在草原荒漠中远距离奔袭,指挥数万人快速机动、运动作战,则不能单靠主将武艺高超,而是另有一套办法。李广这次脱离城塞进攻匈奴本土,作为主将竟然被俘。在此后卫青围捕单于的漠北之战中,李广又迷路失期。另外一位宿将李息,景帝时已为将,武帝时的马邑之战中为材官将军,无功;以后两次出征匈奴,皆无功。这些事例都说明,以李广、李息为代表的,成长于文景之时的老一代汉军将领,在同匈奴作战时,他们的军事知识结构已不适应从阵地战、防守战转向进攻战、运动战的这一时代变动。”关于“李广难封”的新解读,我认为极有道理。

“元狩六年(前117年),大农令颜异因白鹿皮币一事被诛,罪名是‘腹诽’。此法一出,从此恶政无人敢谏。”这让我想到《1984》里的“思想罪”。

“虽然中国人可能是全世界最热爱记录历史的民族,但古代历史的记载仍然不足以让后人弄清楚许多事情的细节,许多真相也就因此湮灭……古代史研究比的是谁能在现有材料中看出新意,以及在材料缺失的空白处提出有创见的、逻辑自洽的和当下可见材料难以推翻的推理和猜想……已经发生的历史具有唯一性,但如果只能依靠破碎的残片去还原它,它就具有了丰富的可能性……我希望本书能激起读者对历史想象的热情,焕发读者推理历史可能的冲动。在符合以上限定条件下,读者自己做出的推理与猜想的价值不必任何学术权威差。”因为历史学能够被证明是实证的、客观的科学这一点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

谭木声《巫蛊乱长安:汉武帝晚年的夺嫡暗战》,贵州人民出版社2024年7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583本。

赴局

一页书也没看着,但仍是开心的一天。

截至昨晚,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一个星期二刷1137页,还余212页19万字,争取下周一读完。时隔三十几四十年重读,收获极多,感受至深的还是,经典之所以是经典,首先体现在阅读是有门槛的这一点。120万字的经典与6本20万字的畅销小说相比,前者是宝石,后者是装饰庭院的雨花石,鉴别和欣赏宝石是有难度的,是需要一定能力的。

全家去了熊猫老师在青云市集的,省工艺美术馆举办的“熊猫和她的朋友们”音乐会。见到一些老朋友,Isaac竟然也去了,难得。熊猫老师说今天算是一个“熟人局”。全家都是第一次去外地人到贵阳必至的目的地青云市集,感觉就是给外地人看,赚外地人钱的地方。

晚餐在龙洞堡机场的贵厨酸汤牛肉,竟然要排队,听口音多是外地人,至少在吃饭那一个小时里,没感觉到经济的极度不景气。

回家路上,太阳沉下去后,天空呈现出静谧深邃的宝蓝色。大家都很开心。这就好了。只要一家人好好说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能把外部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

【读书记1582】彼得·威尔逊《三十年战争史:欧洲的悲剧》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意义不在于它试图解决的冲突数量,而在于它运用的方法和观念……这些方法和观念致力于达成‘基督教的、普遍的和永久的和平’,并旨在在整个大陆建立持久的友谊……即使人口只下降15%,三十年战争也是欧洲史上最具破坏性的冲突。相比之下,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伤亡最为惨重,但其人口损失也不到12%……事实证明,疾病比火枪、刀剑和大炮更具有破坏力。一种被称为‘匈牙利热’的斑疹伤寒在1620年的战役中杀死了1.4万名天主教同盟士兵,相比之下,白山战役中的天主教同盟军队中只有200人死于枪炮或刀剑。”这让我又想读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成功不在于解决每一个争端,而在于提供和平化解冲突的指导方针。”我认为这是三十年战争的收获,但代价实在太大。

彼得·威尔逊《三十年战争史:欧洲的悲剧》,4月26日收到开读,到今天历时三个月艰难读完这本884页共83万字的,极其宏大又细节丰富的叙事史。除了众多人名与地名、国家地区与政权名称,翻译不知所云也是阻力。尤其是读到一半,一段一段的不知所云,只能反复结合上下文半蒙半猜。英文版应该是“在未来很多年中,关于三十年战争最权威的英文著作。”中文版就只能作为诘屈聱牙的教材来读了。需要很大的耐心。如——

第13章“拉罗谢尔围城战”一节,“法国人利用一个无月之夜向驻军运送更多的食物,第二天早上,驻军展示了钉在枪柄上的新鲜鸡肉。”新鲜鸡肉为什么要钉在枪柄上?

第13章“军队改革”一节,“帝国内的所有领地都要按照一个等级系统缴纳战争税,每年一共有96个罗马月,其中三分之一归帝国军所有,其余归天主教同盟所有。”为什么每年一共有96个罗马月?

第15章“瓦伦斯坦的秘密外交”一节,“两位将军共进晚餐时,霍尔克突然病倒了。他害怕被下毒了,但是得到保证说绝无此事,并被留在马车中与下属商议。现在很明显他得了鼠疫,他的下属拒绝见他。他独自死在路边,此前他的马车夫去找神父了。”典型的不知所云翻译腔。

还有如21章“复员”一节,“瑞典从10个行政圈中的7个获得了133.5个罗马月的税款(520万塔勒)……尽管萨尔茨堡表示反对,巴伐利亚行政圈的其他成员还是支付了125个罗马月的高额税款,筹集了753303弗洛林,清偿了军队的欠款。”520万与753303,精确到个位的数额在这里有什么实际意义?这样精确或大概数字的不明使用在全书中很常见,还有时不时出现的莫名“数学题”——德意志金钱不仅供养了军队总数四分之三至十分之九的雇佣军,而且还支付了1630年至1648年间每年花在瑞典和芬兰分队上的100万里克斯中的51%。”这么复杂的表述,除了考验读者的中学数学学得怎样外,我看不出任何意义。

不过即便如此,豆瓣评论认为这仍然是目前大陆能找到的关于三十年战争的最好出版物。“不要将权力交给那些认为自己蒙上帝召唤去打仗的人,或认为自己的正义感和秩序感是唯一有效的人,这样做非常危险。”这是全书的最后一句。

彼得·威尔逊《三十年战争史:欧洲的悲剧》,九州出版社2020年11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582本

【与Isaac同行】22:去成为自己世界的神

同行五个月,进行到第二个学段。今天的前一个半小时,由Isaac主导,我们根据实际进度,讨论了未来两年的长期学习计划,并对短期的内容和强度做了相应调整。之前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现在目标学校和专业的选择也更明确。从五个月前的迷雾茫茫到现在,阳光渐渐驱散浓雾,远方的山峰和脚下的道路也愈来愈清晰。

在调整中,明确了每个月我们至少要有一次地方历史寻访的实践活动,因为目标国家的相关专业学校“对实践能力要求高于纯理论学习”。

在第二、第三语言的学习上,我的担忧还没有消除——没有同伴的独自学习不但需要极强的自律,还可能因缺乏足够的交流而影响进度和学习效果,以及孤独和无助。我对后者的担忧更甚。Isaac认为不需要为此而担心,因为AI已经足够强大,并成为了他很好的学习助手。“几年前或许离不开学习伙伴,但现在不一样了,AI已能够胜任学习助手甚至是老师的角色。”一切重大的变革,最终都会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入日常生活。但Isaac并没有否定人与人交流之必要,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后半小时,依然是保留节目:当下的世界,足球与冲突。英格兰社区盾杯决赛,终场2:2后点球大战,水晶宫以总比分5:4战胜利物浦,首次夺得该赛事冠军;以色列军队袭击加沙城希法医院附近一处帐篷,造成阿纳斯·谢里夫等5名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记者丧生;美俄谈判与俄乌战争一周战况。历史不是过去的事,而就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一切。包括我们在内的整个人类怎样看待过去和现在,就会拥有怎样的未来——虽然“人类”这个整体并不在乎我们这两个个体,但我们在乎自己之为人类之一员。

每个人终其一生,都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只要在路上,就不存在所谓的弯路。Isaac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更难,挑战更大,但一旦走出来,得到的成长和获得的成就也是与付出成正比的,并能获益终生——能控制和改变自己的,最终都会成为自己世界中的“神”

“暑假班”第二次课

上午出门时,拿了《史记》又随手捞了书桌上的《战争与和平》放进背包。前者是下午在也闲书局听课用的,后者是地铁上的读物。

上了地铁,人一向的少,找了个门边的位置坐下,这样至少不用夹在左右两个人的中间,从背包里摸出《战争与和平》,翻开——纳尼!是下册!我上册才看到六分之一处——好吧,没关系,拿到什么就读什么。意外的是各种人名、地名,俄语、法语、德语用不同字体区分的译文也不再拗口和阻碍。
下午的《史记·高祖本纪》,向老师谭木声提出了两处猜想,不过最终都是错误。

一处是“乃道砀至城阳,与杠里秦军夹壁,破魏二军。”老师说“魏”应是“秦”字。我手上这个索隐版也是另注了一处,指“魏”为“秦”。我说,城阳、杠里二处战国时属魏地,这里如果说是刘季击败在魏地此二处的军队,似乎也说得通。老师说孤例不为证,除非能找到更多的例子来证明,并引其《巫蛊乱长安》中关于历史的合理猜想应符合逻辑为例。

一处是“沛公与项羽方攻陈留,闻项梁死,引兵与吕将军俱东。”我认为“引兵与吕将军俱东”或可断为“引兵,与吕,将军俱东”和“引兵与吕,将军俱东”,“将”读作第四声,作动词率领。这也就强调了沛公的领导力,才在次年怀王将项羽和吕臣兵权收归己用“自将之”时,却让沛公独当一面“西略地入关”。老师认为,这样断句没有改变文本陈述的“事实”,并且《史记》中称人有全名有名,却没有只称姓的。

所以,今天下午四个小时虽然天气热,又长途往返,但《高祖本纪》推进到项羽封诸王,还又学到两个新知。

这个暑假班,报名九人,上周实到七人,今天实到五人。天热,时间长,又是《史记》,这课对讲者和听者来说,都需要付出不小的努力。

人生中一定要有高山

带着二娃在超市生鲜区蔬菜称重台前排队。马上排到了,一位衣着干净清爽的大妈从队尾走到称重员面前,把手里拎着的一把小葱向我扬了扬,说:“师傅,我要去开车,就这一样,很快的,可以让我先称吧?!”

我说:“不可以。”

她可能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有点尴尬,转身走了。

“爸爸,奶奶只有一样菜要称,我们有很多,你为什么不让她先呢?”二娃问。

“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排队是规则,人人都应该遵守,与要称重的东西多少没有关系;并且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人也在排队,如果我们让人插队了,就损害了其他排队的人的利益。”

昨天下午读完了50万字的儒勒·凡尔纳的《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午觉起来开始读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120万字。单纯从字数来说,百万字不是什么障碍,人名才是。例如安娜·帕夫洛芙娜·舍列尔——玛利亚·费奥多罗夫娜皇后的女官和亲信;德鲁别茨卡娅公爵夫人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犹豫起来,“您和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库图佐夫很要好”;大家都在等候玛利亚·德米特里耶夫娜·阿赫罗西莫娃,她在社交界绰号叫恐龙;在童山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博尔孔斯基公爵的庄园里。这样的句子,也许每一句都要花一分钟才能读得清楚。

晚饭时对女儿说,《战争与和平》对阅读理解有更高的要求,但是值得,因为它是一座高山。不是说之前读的那些不好,而是除了学术性那些,其它的与《战争与和平》都不在一个层次上。人生中,一定要有高山,见过高山,才生敬畏,也才具有分辨能力。就算是拿来装,也能装一辈子。

晚上和Isaac在线上一起看了英冠一场球,雷克瑟姆2:1负于南安普顿。

再见列夫·托尔斯泰

九月开始的新一季也闲谈,要带中学生们读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和所有汉译名著一样,《战争与和平》也有很多译本,其中也不乏名家。求助AI哪个译本最佳:

草婴译本语言通俗流畅,简化人名便于记忆,适合首次阅读的读者。但存在意译过度、省略文化细节的问题,部分段落对照原文可见语义偏差。非常不幸,家里书架上的就是这个版本。

高植译本是首个俄文直译版本,语言古朴且附带历史事件年表,具研究价值。但句式结构与现代汉语差异较大,阅读体验欠流畅。或许就是翻译腔过重。

于大卫译本语序贴近俄语原版韵律,但部分表达保留俄语思维逻辑,需读者适应。或可理解为直译过度,文学性较差。

刘辽逸译本翻译严谨,最大程度忠实于原著语言结构和历史细节,被学界公认为最具参考价值的译本。语言庄重典雅,保留托尔斯泰特有的哲学思辨色彩,适合深度阅读。

所以,最终选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刘辽逸译本,120万字。女儿看到我书桌上厚厚上下两册,说:“不是说读《巴黎圣母院》吗?”

“《巴黎圣母院》的体量,可以作为兴趣阅读。如果这辈子要认真读一本外国名著,那就读一本更值得的。”

《战争与和平》,三十多年前读过一次,时间太过久远了。下周努力完成二刷,再看一遍2016年版美剧。

【读书记1581】白先勇《八千里路云和月》

二〇一二年,白先勇在大陆八城宣传他为父亲白崇禧写的两部传记《父亲与民国》和《止痛疗伤——白崇禧将军与二二八》,这本散文集《八千里路云和月》也得名于此。

在八城的讲座、宣传和签售,竟好几场是在书店进行。如南京先锋书店、重庆西西弗书店、广州方所书店、北京单向街书店,我对这些独立书店更生敬意。

在《父亲与民国》一篇中读到一段,旁批四字:原来如此。“父亲极力反对战后贸然裁军,战争正在进行,处置不当,动摇军心。本来国军部队有五百万人,解放军只有一百多万。裁军后,大批官兵,尤其游杂部队,这些八年全面抗战曾为国家卖命的士卒,流离失所,众多倒向解放军,觉方俊军力由此大增。”

于《走过光阴,归于平淡》篇得张掖古佛寺一联:天地同流眼底群生皆赤子,千古一梦人间几度续黄粱。我以为,上联的“群”字改为“众”字更妙。

白先勇《八千里路云和月》,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9年10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581本

【与Isaac同行】21: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

早上出门比以往晚了点,9:50在北京路地铁1号线H出口内,巧遇从3号线下来的Isaac。从3月4日开始“与Isaac同行”到今天正好五个月。第一次“同行”,也是从H口偶遇开始。

一路聊他的小说,到也闲书局,进里间,泡上茶,落座。今年的第二个学段已过半,受胆碱能性荨麻疹影响,各项进度略有落后。“《三十年战争简史》第三版已经完成一半,大约有6万字。”Isaac说。
“第二版3万多字,这第三版完成不是12万字了?这个简史可不简。”

“我觉得在20万字以内,应该都算是简史,因为没有办法把‘三十年战争’中的每一个重要人物和事件都细细讲得清楚。”

有道理。为什么不呢?!

“关于‘三十年战争’,我正在读的企鹅欧洲史’第六本,英国人蒂莫西·布莱宁的《追逐荣耀:1648-1815》,开篇即从结束‘三十年战争’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起,止于拿破仑在滑铁卢败北。这一段在我看来是对‘三十年战争’比较准确的总结,我读给你听——”我翻开导读部分:“‘三十年战争’把欧洲的精气神和物资基础耗费了大半,和约表明了一个重要事实:谁也无法继续打下去了,只能妥协。这种妥协的结果是:其一,西班牙承认了荷兰共和国的独立,这表明在欧洲通过武力实现‘统一’是不大可行的,以后的历史也证明,凡是试图武装‘统一’欧洲的国家和民族,都为此吃尽了苦头;其二,承认宗教多元主义的存在,尽管新教和天主教的狂热分子都试图让自己的信仰获得真正的胜利,但和约已经证明,宗教信仰的统一也是不可能的。正是这两大特点影响了此后欧洲的发展轨迹。既然谁也不能彻底征服对方,那么,也只能怀着不同的理念共存了。或许,这就是一种宽容,尽管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宽容。

我们继续从1618至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到底是一场欧洲国家的“局部冲突”还是“全面战争”的讨论,到现在波兰计划将武装部队规模扩大一倍,从15万人增至30万人,目前已达到20万人,为与俄罗斯开展做准备的历史和地理角度的可能原因;俄罗斯飞地加里宁格勒和那里的2.5万驻军对波罗的海三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俄乌战争现在的战况、“被操控的民粹主义”,发生在“世界上最大的监狱”加沙的人道主义危机和澳洲历史性时刻——8月4日(昨天)澳大利亚悉尼,近十万人游行声援加沙民众,游行者甚至包括悉尼市长克洛弗·摩尔、澳大利亚前外交部长鲍勃·卡尔和“维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

“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在“澳洲历史性时刻”之后Isaac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将全人类视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和关于自己这个体的,极大又极小的问题。作为一位正在成长中的历史学习者,学校不会教,历史老师也回答不了Isaac的这个问题,但我认为,“全人类走过的路,都算我走过的路之一”,昨天过世的历史学家许倬云的这句话,正好能够回答Isaac。阅读有什么用?通过阅读可与人类中极少数的先哲和智者对话,让自己的胸襟自由而开放,超越自己的所见,去探寻人类从哪里来,将去向何方,从而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在。用许倬云的话说即,往里走,安顿自己。

当然,每次都少不了足球,Isaac为了打救一下我这个30年的伪球迷,帮我下载安装了“懂球帝”,并演示了如何从中找到各种数据及分析。“英冠要开始啰,要不要看两场?”他问我。

“我倒是想关注一下雷克瑟姆。我觉得这支球队这一季能保级就不错了,三连升已经是神话,英冠是它一百五十年来的巅峰时刻,四连升到英超应该是不可能的。”

“看来你把雷克瑟姆当做主队了。”

“也没有,我只是想提前看纪录片《欢迎来到雷克瑟姆》第五季的‘直播’。话说你推给我的纪录片《队长视角:问鼎冠军之路》节奏太快了,我这个追剧老兵都不得不时不时暂停才能跟得上字幕。”其实是,如果承认将雷克瑟姆视为我的主队,就可能要遭熬夜看球,老了,来不起哟。

中午12点,我们在饥肠辘辘肠鸣如雷中结束这次“同行”。离开也闲书局时,购书一本,北京出版社“大家小书”之一,周贻白《中国戏剧史讲座》。

上了“暑假班”第一次课

前天,一位只是见过两次,聊了不超过十句话,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他一见我就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单手礼,笑着说:“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忙双手合什回礼并笑问为什么,他说:“你的气场很强。”脚上的徒步鞋不到一百元;束脚裤因为穿了五六年,不但褪色严重,裤脚还毛了边;灰色短袖T恤也因为穿了五年以上,领口绽线毛边;背上的黑色双肩通勤包也用了快十年。我这样从头到脚一身廉价城中村低保户的日常着装,竟然让别人感受到“气场很强”,问题出在哪里?

下午在也闲书局,上了我报的“暑假班”第一次课,老师是中国人民大学西方哲学硕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谭木声。同学应到九人,实到七人,内里有一位熟悉的家长。

四个小时的课下来,我觉得下周来的同学可能又会减少。能坐四个小时不玩手机还听课记笔记,又还讲的是《史记·高祖本纪》,这个难度不小。

在回家地铁上,收到同学家长发来的微信,问:“我好奇毛豆老师在听课的时候在听些什么?或者说您是怎么听课的?”

我回:“听不同。谭木声的《太后西奔》和《巫蛊乱长安》我都读过,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解读对我来说是‘新知’,有收获。我手上的这本《史记》,有的只是历代古人读《史记》的索隐(古文注解古文),没有现代注释内容。《史记》,两千多年了,历史上各家解读不少,这次是想听听会不会也有‘新知’。”没说的是,讲者每读错一处文本,我就在便签上记一处,从头至“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一共记了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