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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买书的记录

关于《野性的呼唤》的两种译本

我在二月六日那天的日志里记:“重读杰克·伦敦《野性的呼唤》,石雅芳的译本,语句不够流畅,中文母语写作基本功不够好。之前读过刘荣跃的译本,比石雅芳要好些。”现在我要收回这句话。因为今早重读了上海译文出版社刘荣跃的译本,远不如石雅芳。以第一段和第二段最后一句的译文为例:

第一段最后一句,刘荣跃的文本是:“这些男人们想得到狗,得到身强力壮的大狗,好用它们来干苦活,并且用其毛皮防寒。”这句话,看起来就是直译,并且意思含混,是男人们要穿狗皮大衣吗?石雅芳的文本是:“这些人都需要狗,而且他们所需要的狗必须身强力壮,能干苦活,还能用其厚厚地皮毛抵御冰雪风寒。”很显然,这个文字都好很多。

第二段最后一句,刘荣跃的文本是:“大法官米勒的男孩们早晨在这里跳水,炎热的下午泡在里面降温。”译得生硬。石雅芳的文本是:“米勒法官的男孩子们上午跳入蓄水池里游泳,炎热的下午到蓄水池里纳凉。”

但这并不代表石雅芳的译文就是足够好的。同样是这两句,如果这样稍微调整一下,意思的表达就更准确和流畅——

这些人都需要身强力壮,能干苦活,而且皮毛浓厚的狗,因为厚厚的皮毛才能抵御北方的冰雪风寒。

米勒法官家的男孩们,上午跳入蓄水池里游泳,炎热的下午则泡在池水里纳凉。

枕边书又渐成堆

年后快递渐渐恢复,年前下单的书,陆续送到了。为了准备课程,功利的读了半个月的书,没了无目的读闲书的乐趣,就像吃了半个月没有辣椒的饭菜,腹中不饿,口中寡淡,脑中松散。但是没有办法,开学前还是要再读半个月的寡淡书。

“无用”的书,统统要堆在枕边,醒着没时间读,睡着了也要熏一熏:

“太平军分七路进攻,贵州镇远镇、古州镇、威远镇三镇清军利用大炮死守”,一翻开商务印书馆“中华现代学术名著丛书”之一种,罗尔纲的《绿营兵志》就不想停。不想停,但四百八十四页,目测差不多四十万字,起码要读半个月。半个月。

周思成《隳三都:蒙古灭金围城史》《大汗之怒:元朝征伐日本小史》,张向荣《祥瑞:王莽和他的时代》、薛小林《争霸西州:匈奴、西羌与两汉的兴衰》、吕思勉《先秦史》、顾颉刚《中国疆域沿革史》、东野治之《遣唐使》,这么多好看的书啊。

撸串、买书和请假

来新夏“古今人物谭丛书”之《评功过》,二〇二二年读完的第一本书。普及读本水平,浅显易懂,适合中小学生课外阅读。

从一本书延展阅读出去,而家里又没有那本书,要想忍住不买,好难。昨晚陪女儿宵夜撸串,说起寒假阅读安排,她说希望家里再多一些适合她读的书。马上摸出手机,和她一起在“多抓鱼”选了十六本纽伯瑞儿童文学奖和国际安徒生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旧书,包邮一百〇九元,平均每本七元不到。

学堂为鼓励学生阅读,明天(周一)上午安排了图书馆课程,让家长直接把孩子送到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并让孩子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和一百元钱,办理借书证。和女儿商量后决定明早她和我去学堂,不去图书馆。

首要原因是去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的时间成本太高。和女儿算了一笔账:从家开车每周往返一次贵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里程超过四十公里,耗时一个小时,每次能借书三本。停车费、油耗和路上的时间成本,我们完全可以每周买三本书。如果有阅读扩展的需要,偶尔可以就近去开车五分钟就能抵达的区图书馆或进城去也闲书局。

然后,女儿年阅读量超过一百本,已渐渐形成自己的阅读脉络。家里的书有近三千本,其中近一千本是为女儿准备或她自己挑选的青少年读物,这已是一座家庭图书馆的规模。

学堂这个活动的设计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实际操作层面来说,流于形式。我每天上午第一节都有课,马上是期末考试,送女儿就会错过上课,给女儿请了明早的假。

袖手人

客厅书架上的近千本书,女儿已经读过了六百多本。上午把女儿读过或我短时间内不会用到的大概三百本书,搬到了楼下书房,换了一百多本上来。

床头的一百多本书,少量年代久远的拿去了书房,大多数都上了客厅的书架。床头只留了五六本闲书。

二〇二二年的新年愿望是今年只读一本书,《王维诗全集》。不可能实现的才是愿望,可能实现的那叫目标。

家里的书是真正这辈子不睡觉也读不完了。今后买书就只三个原则:非作者签名钤印不买;非立志必须读完者不买;非也闲书局所售不买。穷人穷时穷读书,“天下关心事,山中袖手看。”“凭栏一片风云意,来做神州袖手人。”正好借江湜和陈三立两副对联一用。

上周末,向曙光老师讨了两只小楷毛笔和一册文徵明书嵇康的《琴赋》。到手发现对新手来说,《琴赋》不可攀。“这个年龄才来写字,又是小楷,很难见成绩啊。”曙光老师不无担忧。我说不是为了写出什么,只是写给孩子看,“从游”嘛,就像读书,大人每天都读,家里到处是书,慢慢孩子就养成阅读的习惯了。从元旦开始,每日写古诗词小楷数页,女儿日日跟随,甚悦。

熊猫老师约春节假期见个面,说要再写个剧本。我不想写。想用那时间带娃、看书、写字。用太座的话说就是,我不需要再通过这个证明什么。

翻书二种

《入菩萨行论》,寂天(约650—750)著,达瓦次仁译,湖南教育出版社二〇〇〇年六月一版,二〇二〇年三月二版八印。这个版本只有译文没有原文,读下来,总觉得译文可能有点什么不对。例如“为了使佛和佛子菩萨们高兴,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克服伤害众生、蔑视众生的行为,心甘情愿地做众生的奴仆。”修行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佛、菩萨这个译法,我深深怀疑是译者的理解有误。《入菩萨行论》梵文我读不懂,但文言文努力一下应该还不至于太困难。因为是藏传佛教经论,金陵刻经处没有,慢慢找,或者看看哪年再去西藏能不能遇到。

许嘉璐《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北京出版社“大家小书”系列之一种,二〇一六年七月一版,二〇二〇年六月五印。一二五千字的一册小书,却满满都是学问。讲的是衣食住行,更是读古文的基础和常识,否则简简单单一篇文章,却因为不了解古时的习俗和礼仪,就会很多地方读不懂。有机会要再读几遍。就是自己年轻时读书太少,现在记性又太不好,古时的常用字我好多都不认识,查字典太费时。

冬至の人狗情未了

今日冬至,既是吃狗肉的日子,也又是一年当中爱狗人士“狗为人类朋友”的“人狗情未了”呼声最高之日,微信朋友圈想必定有人如丧考妣悲呼“放过狗狗”!真是荒谬!如果因为“狗为人类朋友”而不食其肉,那猪、牛、羊、鸡、鸭、鱼等都是人类的敌人不成?今天翻许嘉璐的《古代衣食住行》,正好读到——

古人喜欢吃狗肉,所以《孟子》中把狗跟鸡、猪并提。而在《孟子·尽心上》中孟子又说:“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则只以鸡、猪并提,这说明狗肉是可有可无的,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低于猪。

《左传》昭公二十三年载,鲁国的大夫叔孙被晋国扣留,“吏人(晋国治狱的官员)之与叔孙居于箕者请其吠狗(吠狗即看门狗,以区别于“走狗”),弗与。及将归,杀而与之食之。”吏人要活的不给,是避贿赂之嫌;临回国杀了请客,是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舍不得。而吏人跟“犯人”要狗吃,这不但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狗肉的兴趣之大,而且说明狗是随时可以杀来吃掉的。《晏子春秋》载,齐景公的“走狗”(猎狗)死了,要用棺敛之,还要祭祀。晏婴提了意见,于是景公“趣(促)庖治狗,以会朝属”。那么诸侯也用狗肉请客了。

因为食狗者多,所以屠狗就成了一个专门的职业。在古书里提到“狗屠”的地方要比说屠羊等多得多。例如古代有名的战国时刺客聂政,即“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史记·刺客列传》)。刘邦的大将樊哙也“以屠狗为事”(《史记·樊哙列传》)。刺杀秦王的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筑者高渐离”(《史记·刺客列传》)。《后汉书·朱景王等传》:“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辅王运皆武人屈(崛)起,亦有鬻缯屠狗之徒崇以连城之赏,佐以阿衡之地(指封以要害之地)。”屠狗一业之所以有名,是跟其中曾经隐藏着有作为的人物分不开的。

笔名、签名钤印本和也闲的《书店小记》

笔名

“你这个笔名不行嘛。”太座一脸嫌弃。

“哪个?‘远行客’?这个来自‘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嘞。古诗十九首嘞!”我说。

“啊又咋个?又没得人晓得是你。”

“笔名这个东西不就是这个作用么?我第一次写剧本,砸了,也没人知道是我;炸了,吔!运气还阔以。多安逸。”

签名钤印本

上个周末,周之江在也闲书局签售他的新书,我向书局订了一本。昨天收到书局快递来的“贵州杂谈”第一辑《逛吃贵州》签名钤印本。孔学堂书局二〇二一年十月一版一印。作者周之江在扉页上自右至左用毛笔题:“毛豆好吃下回再写/黎明兄正/辛丑之江/又及作者简介已换可以不吐槽否”。这三十个字,于我就是一篇小文章,有妙处也有故事。可惜我认不得“之江”二字旁一枚朱文印章是什么字,但不妨碍其可爱。

书名《逛吃贵州》,这里的“毛豆”是个“一石二鸟”的梗,我曾用网名“黔山毛豆”,而“毛豆”也是个吃食,不论是盐水煮还是糟辣椒炒肉,做得好都美味。说“下回再写”,估计明年会出第二本。

称我“黎明兄”,周之江实在自谦太过。不但他年龄比我大几岁,在读书、写字、治印上取得的成就和社会地位,于我都当影视剧看——这种人竟然活在我的现实生活里面,这不科学,也不真实。

“作者简介已换可以不吐槽否”,这就是个差点成为事故的故事。去年四月十八日,翻完《大时代的小注脚》,随手敲了一点读后感,随后被“好事者”转发给了作者周之江。“不吐槽否”这句说的,就是我读罢《大时代的小注脚》,“这本书啊,除了作者的自我介绍,其他内容都好”这个“感言”。

《书店小记》

也闲书局高姐,昨天发了一张局座秋蚂蚱理书的照片,配了“理书人”三字。局座自称书局主理人,我在照片下面故意问:“‘主理人’就是主要的理书人吗?”

今天,也闲书局最主要的理书人局座秋蚂蚱发了一段文字,配了三张图,说:“书店今年弄了一个看起来像书一样的东西。我在一年内写了七万多字《书店小记》,我也没想到。做出来是留个想头。该东西只送不卖。书店也不会像塞广告一样扫街。让我们保有一点颜面。印数不多,送完为止。图片是打样品。从印刷厂出来要八天左右。”我志在必得,忙给书局客服号留言,请“千万千万,务必务必,留一本书局全体老师的签名钤印本给我啊!”

课间的闲翻书

“大众消费、大众文化,也是大量生产、大量消费的过程。这使人类对物品的依赖愈加严重。强大的物品体系让贫富差距在全球范围内进一步扩大,人类社会开始陷入一个极端不安的环境。而现代的一个重大课题,就是该如何在这样纷繁复杂的物品体系中,整理出一个全新的秩序。”

二〇二一年十二月十四日,读毕宫崎正胜《身边的世界简史:腰带、咖啡和绵羊》,这个学期我的课程必读书,十月购于也闲书局。一本十二万七千字的世界简史,其“简”的程度,正适合一名中学低年级和小学高年级学生对世界简史的理解。

上周末,也闲书局举办了周之江的新书《逛吃贵州》签售。我请书局的某老师帮我买了一本签名本,只是为了支持书局。

枕边的书,几十本堆垛如山,起床随手捞了两本塞进书包,课间可随便翻翻。一本据周叔弢藏宋刻《四部丛刊》影印本《寒山子诗》,一本沈迦的《普通人:甲乙堂收藏札记》。

寸进

读毕来新夏《述见闻》,得傅耕野一联。上联“不足处甚好”,下联“偶然者亦佳”。上联正好我用来评这本书,下联或许合用在也闲书局购书一事上,我补个横批“日进一寸”。

来新夏《述见闻》,为其“古今人物谭”三种之三,收卒于一九五〇年后人物往来杂忆。第一种《评功过》,为上古至鸦片战争前。第二种《辩是非》,记一八四〇至一九四九年间人物。三种均不过小十万字,口袋本,适合随身携带,随走随读填补时间空隙的累积寸进。

《述见闻》中文章,几篇历史痕迹明显,如“XX同志出生于渐趋没落的封建官僚家庭”,“XX同志具有一颗热爱XX和XX的丹心”,读来乏味。其它杂谈杂忆师友情谊,还算可读,但于功利来说也无甚用处,算是又一本无用之书。这样的书,自有它的妙处。一来阅读轻松,顺便增点见闻,如书中多处提到其《北洋军阀史》的写作缘起和历程,而这套百多万字的书,正好在我床头侍寝,只是还没翻到这个牌子,待读。二来作为前后阅读的缓冲和放空,极为有益。如果理论性、学术性的“硬书”是“阅读“这个瓶子里装的一块一块石头,那这样无用的书就是一把细沙,以为瓶子装满了,一把细沙下去,竟发现尚有大把空间可、待填充,又或可是几种不同“硬书”间的缓冲剂或合粘合剂也未可知。由此,就想买《评功过》《辩是非》两本来看看。

在微信给也闲书局留言:

老师好!

十月在店里购得来新夏“古今人物谭”系列三种之《述见闻》一种和《北洋军阀史》一套。今天翻完《述见闻》,觉得还算可读,想再看看《评功过》《辩是非》,不知店里有没有?

很快,店里回话说没有,不过下次进书时可以一并帮我进。于是劳烦书局到货了给我各留一本。

背痛日甚,若无太座所购黄道益药油早晚加持,早已坐立难安,茶饭不思,无心读书。

彩虹不会等待

上周末给学生的探究写作题里,提到了物质与非物质、大脑与意识。今天读完布鲁斯·格雷森《看见生命:一个医生的濒死体验报告》,对大脑和意识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知。如:

“思维是你所有意识到的思想、感情、欲望、记忆、希望等事物的总和。而另一方面,你的大脑是你头骨内那一团粉红色的灰质,由神经细胞或神经元,以及支持细胞或胶质细胞组成。我们知道我们的思维和大脑之间存在联系,但是经过人们几千年的观察和几百年的研究,我们仍然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什么。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模型来解释思维和大脑之间的关系。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最常见的模型要么认为思维是大脑的产物,要么认为思维和大脑是两个独立的事物。但是这两种模型都不能完全解释清楚思维与大脑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如果说大脑产生思维,我们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另一方面,如果说思维不是由大脑产生的,那么它从何而来?我们应该如何解释思维和大脑之间的紧密联系呢?哲学家和科学家已经就这个问题争论了几个世纪。

“正如哲学家阿瓦·诺伊所说:‘经过神经科学家、心理学家和哲学家数十年的共同努力,关于大脑如何使我们产生意识,如感觉、感情、主体性,只有一种观点不再受到任何质疑,那就是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关于这个问题,物理学家尼克·赫伯尔是这样解释的:‘科学最大的谜团是意识的本质。这并不是说我们掌握的有关人类意识的理论不好或不完善,而是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理论。关于意识,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它可能与脑袋有关,而不是与脚有关。’”

如果意识与物质、思维与大脑的关系,科学家和哲学家至今也没有弄明白,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活在当下,爱自己,爱家人,并努力去爱工作和工作中的同事、学生和其他的每一个人。毕竟,无论做什么,衡量成功的标准就是你是否帮助过别人。

另外,我还需要找时间,重读阿图·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别:关于衰老与死亡,你必须知道的常识》。因为“正如诗人帕特丽夏·克拉福德说:‘你让孩子看彩虹时,工作会等待;但在你工作时,彩虹可不会等待。’充实地活在当下并不意味着不去计划未来或回忆过去,而是意味着你在计划或回忆时,要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当下的体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