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档:尺宅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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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沫星子如月季花般四溅反刍流逝青春

【读书记1352】花森安治《花森安治》

顺遂的事总是姗姗来迟,麻烦的事总是接踵而至。

我似乎看到生活摊开双手耸耸肩,嘴角一歪,戏谑说:“平时太忙了,好啊,现在放假了,你们大家都来生病吧。”然后它发出磔磔笑声,坐在那里欣赏这一出恶作剧。

继二娃、大娃之后,我也病倒了。从昨晚开始低烧,体温缓缓上升,到今天午时烧到三十八点五度,全身酸痛。吃了退烧药后,实在是躺不下了,各种姿势都不舒服,就趴着翻文库本《花森安治》。即便“生活高于一切”(花森安治语),但也不能随生活它为所欲为。翻到《有结节的木板》一篇,我房间的木地板正是“木纹像流云一样呈曲线状的山纹”,还有一些结节。在日本,木纹顺溜齐整的直纹板的价格,远比山纹的贵。花森安治认为“比起整齐划一的直纹板,使用有结节的板材,不知要好看多少。”深得我心。

“昨天是这么做的,所以今天也一样。别人是那样的,所以自己也一样。这也许轻松,但没有活过的意义。”(《结婚典礼这种奇妙的东西》一九六六年)

“比起改变一届内阁,恐怕,改变一个家庭味噌汤的做法要难得多。”(《从生活中》一九五四年)

“任何时代,美好之物都与金钱和闲暇无关。创造出最美之物的,总是那些经过打磨的感知力,注视日常生活的慧眼,还有不懈努力的双手。”(《自己做配饰》一九四八年)

“从小,学校就教我们‘修辞作文’,但是从来没有教过‘交流表达’。假如把‘交流’从日常中剔除,那么剩下的东西,将会多么干瘪寂寥啊。”(《语言活在日常中》一九四二年)

《花森安治》是MUJI BOOKS“人与物”系列文库本的第二册,新星出版社2018年6月1版1印。花森安治生活美学随笔集《花森安治》,收录了《生活手帖》(暮しの手帖)杂志首任总编辑花森安治(1911-1978)语录二十六则、随笔作品三篇,介绍花森安治生前爱物、手稿八件,并有珍贵留影二十四张。总阅读量第1352本

【读书记1351】东野圭吾《嫌疑人X的献身》

“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拯救某人。”

东野圭吾《嫌疑人X的献身》,南海出版公司2016年3月第42印,这个印数是现象级畅销书的烙印。15万字,一天读完。总阅读量第1350本。不愧是同时获得直木奖、本格推理小说奖和三大推理小说排行榜年度总冠军的作品。顺手,重读了《白夜行》(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7月第47印,35万字)。上一次读《白夜行》是2017年8月,大部分内容都忘了,六年后重读,把豆瓣评价从三星修改为了四星。

《嫌疑人X的献身》,电影看过中国大陆、日本和韩国拍的三个版本。感觉韩国版最贴近原著。中国大陆版最配不上原著,并且演员不是表演过度就是不知道怎么用表演,物理天才的演员一看上去就是既不懂数学也不懂物理就在背台词,而且导演苏有朋和女一号林心如的组合,怎么都让我觉得这是《还珠格格》续集,只是演员们长大了,不怎么打打闹闹哭哭啼啼了。

2006年,《白夜行》被改编成同名电视连续剧,一举囊括第48届日剧学院赏四项大奖。但我看的是堀北真希和高良健吾主演,于2011年上映的电影,给了三星(还行)的评价

本周三天,读了松本清张“社会派”推理小说代表作《点与线》,东野圭吾代表作《嫌疑人X的献身》和《白夜行》三本日本推理小说,阅读量超过60万字。晚上连做梦都在推理。

【读书记1350】松本清张《点与线》

水上勉二十九岁出版处女作《平底锅之歌》,这是一部私小说,卖得也不错,却到底难以养家,妻也逃之夭夭。此后搁笔近十年,干过三十多种营生。1956年在倒卖西装的路上偶然读到松本清张的推理小说《点与线》,创作了《雾与影》。第二部推理小说《大海獠牙》获得侦探作家俱乐部奖,他文学生涯获得十多个奖项,这是第一个。

我做过的营生和水上勉差不多数。虽然经历相似,但天赋不同,并且我读书太少,他在我这个年龄已获奖并开始职业生涯。不过好在我也不怎么着急走上这条路,日本也还有六十几岁拿新人奖的。

在松本清张看来,文学需要有扎根于生活的思想,然后才行诸文字。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大江健三郎这三位作家没有生活经历,只能在头脑中制造人生,所以他们的文章是“人工的”,用当下的话来说,就是“装”。所以我不喜渡边淳一,进而是村上春树,尤其觉得川端康成矫情。

“三原喜欢搭市内电车,因为他可以不知去处就上车。没有目的地是奇怪的,但在他思维受阻时,只有电车缓慢的速度和适度的摇晃才会使他的思考渐入佳境。三原弯腰坐着,电车停停走走,每次都发出一声怪响,晃一晃,才继续往前开。他置身于此,任思绪飘荡。” 在思维受阻时,我与松本清张《点与线》中的刑警三原纪一相似,只是他住在城里,搭乘电车一趟一趟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到起点;我住在乡下,在小区花园里散步念咒盘珠子。

松本清张开创了“社会派推理”,与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并称为“日本推理文坛三大高峰”,东野圭吾、宫部美雪、蔡骏等悬疑推理小说家皆深受其影响。《点与线》是松本清张“社会派”推理小说的代表作,据说被誉为世界十大推理小说之一。我看这个“被誉为”来路不明,未必就是公认的“十大之一”,或许只是某人或某社在某次活动上的评选,当不得真,不过确实是一本不错的推理小说。南海出版公司2018年11月10印,12万字,带娃之余半天看完。总阅读量第1350本

下一本看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嫌疑人X的献身》看了三个版本的电影,却一直没读过书。

活法、沙雕的管教,以及生活

老妈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而不是电话接到通知,一位几十年前的同事半年前查出前列腺癌,再查发现已经是肺癌转移,才半年人就没了。于是感慨说这人的人品不好,老婆得了癌症还在外面有个私生女,得这病也是该。我说人都是会死的,不同的只是寿命长短和死法。现在的人,得癌症的好像多了,除了环境和食品受到污染这个事实,还有一个事实就是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和大家的寿命的延长了,以前治不好的病现在也不会要命,以前没有的病现在也有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谁都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与其去计较死法,不如每天认真想好自己的活法

突然,这个招生季从民办幼儿园到高中,都招不满甚至是招不到学生了。以前高高在上,没有分数就认钞票的WM国际学校中学部,这个假期也放低身段办起实为招生体验班的小升初夏令营来。一周在校食宿上课,费用竟然只是500元,而就是去年,报名参加入学考试的家长交了100元的费用后,得到的也只是一个一次性杯子里的半杯饮用水而已。

除了在幸福学堂,花卷没有在其他学校上过学,她曾提出想体验一下不同学校的不同教育。我们认为这也是好事一件,毕竟,没有比较就没有优劣。不曾想,给她报了这个夏令营后,才上了一天课,她就对老师的上课风格大为吐槽;对校长“双减只是淘汰掉那些沙雕学生”的言论大为反感,并觉得说这话的校长才是真沙雕(回家来说到这事,我当面表示支持花卷的看法);对体育课竟然是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去外面偌大的八百米足球场上课大为不爽,并身心倍感摧残。去接花卷时,班主任一见到我就说:“你家孩子比较有个性。”我说是的,我们家尊重每一个个体。晚上,想:如果教育还是由这样沙雕的人们把持,我们宁可不上学,在家自学。因为这不是教育,是管教。不过还好有个幸福学堂。

生活就是一道深水。有人顺风顺水万事顺遂顺流而下击浪飞湍快意人生,有人沉于水底默默忍受逆来顺受,向上看,天花板上都是别人的生活。有不安于现状、不认命的,要么逆水行舟,要么拼了命向上终于抵达水面,探出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以为的天花板上还有更辽远的,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可抵达的天空。才发现,原来出生胜过努力,选择胜过拼命,我和太座这样的农二代,就是水底泥沙里的生灵,只有尽量不折腾、少折腾,“临事静对猛虎,事了闲看落花”(苏轼《东坡志林》),才有可能换来一点点肯定小也许美的生存空间,不过结果都是被收割。

【读书记1349】梅贻琦《梅贻琦西南联大日记》

1937年七七事变后,南京国民政府在庐山召开战局会议。8月28日,国民政府教育部分别授函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和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指定三校在长沙合并组成国立长沙联合大学。1938年2月中旬,临时大学又迁徙昆明,4月改称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1938年12月21日,西南联大第九十八次常委会议决:“自本学年起,本校常务委员会主席任期,定为一年,由清华、北大、南开三校校长按年轮值。本学年本会主席应请由梅贻琦先生担任。”后因张伯苓、蒋梦麟均在重庆任职,只有梅贻琦长期留在昆明,故实际没能实施轮值制度,西南联大常务委员会主席一直由梅贻琦担任,主持校务工作,直到1946年7月31日西南联大结束为止。

梅贻琦(1889—1962),字月涵,天津人。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1914年,由美国伍斯特理工学院学成归国,历任清华学校教员、物理系教授、教务长等职,1931—1948年任清华大学校长。

中华书局2018年5月1版,2021年6月3印,黄延复、王小宁整理的《梅贻琦西南联大日记》,收录了梅贻琦从1941年到1946年在昆明主持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合大学校务时期的日记(其中有间断和不少缺失)。日记要言不烦,只记天气、大事、人事和应酬,家事基本只限于孩子,偶有所感,也是点到为止,并不铺陈。但因所记录的时间正是西南联合大学在昆明八年的关键时期,所以和《郑天挺西南联大日记》一样,是了解、研究西南联大历史的第一手资料。从历史研究的角度来看,这本日记具有很高的价值;从作为日常闲书来读,就大可不必苦大仇深,反而会从琐碎里面读出一些“人味”和有趣来。如:

“早九点后起,殊感不适,渐觉作冷。至午前十一点余,冷益甚,乃上床盖被三四重,尚不觉暖,而冷至发抖。至一点余,冷渐止,而烧作矣。三四点时,徐大夫来诊视,烧至三十九度余,嘱食Quinine,每次两粒。(繆云台夫妇约作旧年除夕宴聚,郁文携彬、彤同去。关雨东饭约亦谢。)”都病成这样了,还能记录下来几点烧到多少度,这不是自律,是“肌肉记忆”罢?!

“上午在联大办公处,至十一点出,赴梨烟村,郁文于五六日前感冒卧床,尚未痊愈,但热度已不过三十七度以内。天夕外出散步,斜阳映在远山上,红紫模糊,愈显可爱。回看村中,已在阴影,暮色苍茫,炊烟四起,坐河堤一大松树下,瞻顾留连,至天已全黑始返。”随手随处,皆是好景致。

“昨晚甚闷热,但上床即睡去。清早醒来发现帐中有二蚊,俱是满腹热血,惜贪食过多,飞转笨重,竟因口服而捐生矣。”两校的校长,经常跑警报不说,每天应酬频繁、校务繁重,竟在日记里“惦记”两只蚊子,足见真实。

昨晚睡前,给幸福学堂Y校长发了一条微信:“我今夜枕边书《梅贻琦西南联大日记》。民国时人物,很多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尤其在非常时期的日常记录,虽然琐碎,但更显真实。现在也是“非常时期”,在公众号开一个“幸福日记”之类的“纪实”栏目,哪怕每天絮絮叨叨零零碎碎,会不会反而成为一个宣传和招生的“亮点”?毕竟,现在能好好说话不喊口号,有笔力又保持阅读和思考的校长,寥如晨星。”发者随心,回者随意。

《梅贻琦西南联大日记》,总阅读量第1349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