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1年10月

历历在目的不堪回首

这两天,小学部各年级的主班老师去往黔东南从江县的三宝侗寨和黔南三都县怎雷水寨,为即将到来的游学季踩点。今早第一节,我代四年级语文课,上了我的文言文(《论语》二则);三四节课,代三年级任飞老师的写作课,和学生讨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到学校,并要求每人写出至少五个到学校的理由。有一半的学生,五个理由里有“喜欢文言文课”这个内容,窃喜。几乎每个学生都写了到学校是学知识的。

“只有在学校才能学到知识吗?”我问。

“不是。很多地方都可以学到知识。”学生说。

“比如呢?”

“比如图书馆,比如补习班,比如网上。”

“对了。现在我们可以在学校以外的很多地方学到知识,那为什么要来学校呢?到学校就是为了学知识吗?”

“不只是。”

“那还为了什么呢?”

安静……

这个周末的写作课作业就是,回家去和家长讨论“为什么要到学校”这个问题。

五年级的自然科学课,女儿说张睿老师要带他们养蚂蚁。早上晨会看见张老师,问她有没有听过“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这首歌,她说没有。也难怪。这是我们七〇后听的歌。

下午开始毛雨,降温,贵州的冬天来了。晚上给棉被套被套时想起这事,在QQ音乐搜了“魔岩三杰”之一的张楚,一九九四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专辑里《蚂蚁蚂蚁》这首歌,发给张老师。

当年在女生寝室楼下,我边弹吉他边嘶吼何勇的《姑娘漂亮》。或许多年后回忆现在,也会感慨往事不堪回首,却又往往历历在目。

天黑灯黄无新事

寒露了,冬天要来了。晚上,天黑黑,灯黄黄,带着女儿在小区里大步快走半小时。开始走之前约好,禁言,回想一天做过的事。半小时后散步闲谈十分钟回家。闲谈时,我们都说了觉得自己在这一天里做得好,可以继续保持的事和做错了,以后不可以再做的事。

回到家,练瑜伽,洗澡,敲日记,看书。近现代史,纷纷纭纭;当下的事,身在此山中,云深看不明,只好翻些更久的书,看些书里更早的事,好在太阳底下也没什么新鲜事。

张岱的《夜航船》,没能按计划翻完。继续。好在还算有趣。

烂花生一粒

本来今天想买周策纵的《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都请也闲书局帮留着了。翻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太平广记》第七册(卷第三〇一至卷第三五〇),神鬼之册,决定还是放弃“知识革命”,把这一百一十元省下来,再攒攒,攒一套中华书局新出的繁体竖排《太平广记》一套(十册)。

海豚出版社“海豚社小精装系列”之一,二零一七年五月一版,同年十二月二印韦力的《硃痕探骊》,是今年到目前为止,读过最烂的书。在豆瓣上,一星给汪启淑的印章和装帧,其他内容不忍卒读,尤其是作者自我发挥的解读。送了一本给曙光老师,特别强调,看印就行,作者的文字最多就是蹲坑文学水平。如果韦力就只是这么个程度,我想起书架上《书店寻踪 : 国营古旧书店之旅》《书坊寻踪 : 私家古旧书店之旅》《书肆寻踪 : 古旧书市场之旅》三本厚厚的,还没来得及读的“芷兰斋书店寻访三部曲”,开始心疼当初买这书花的好几两银子。

就像吃花生,突然嚼到一粒烂的,吐掉还是满嘴苦,得赶紧找清水漱漱口。继续浙江古籍出版社繁体竖排版张岱《夜航船》,读了三分之一,越读越有趣。明天长假最后一天,争取一天读完。《夜航船》共计二十大类,一二五小类,四千余条目,三十多万字。也就是明天要读完二千五百余条二十余万字文言文,正好是一个整天的阅读量。

浙江古籍出版社版《夜航船》,点校者郑凌峰在《整理前言》里说:“话说,古代文人多自编类书,以供渔猎词藻、獭祭掌故之用,如白居易有《六帖》,李商隐有《杂纂》,晏殊有《类要》,即是其例。然早先文人多将自编类书视作枕中鸿宝,轻易不肯为外人道,“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元好问《论诗三首》其三),保持创作过程的神秘感,以长自身诗文之声价。《夜航船》作为一部类书,本是资料汇编,确无出类拔萃之处。但此书除了类书的一般功用之外,更可算作张岱为诗为文的“素材库”,与其诗文参观,可体悟为文之道,如何点铁成金,将前人文章化为己用。”

白居易的《六帖》,李商隐的《杂纂》,晏殊的《类要》,到底是怎样的三部书?

无巧不成书:民国版《老学庵笔记》

后院的小番茄,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皮薄多汁,番茄味浓,小时候的味道。灯下,一口一个敲日记,也是人生一快事。

翻完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

《精细集》的装帧和设计是精细的,但内容不够精和细,文字乏善可陈,还好有一些知识性和资料性。

在《版本:出版人的专长》一文里我才知道,涵芬楼是张元济进入商务印书馆后建立的,可惜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变”几十万册藏书毁于日军轰炸,片纸无存。想起书架上吴曾祺的《涵芬楼文谈》还没读。

在《海豚的故事》文中,社长俞晓群回忆海豚出版社独立经营,比较有名的产品是与民营书商合作的《奥特曼》系列。在《迪迦奥特曼》B站、腾讯视频、优酷等视频平台全线下架三天完成删减后又上架的此时读到这条,世易时移也不过就在一二十年间。同是在这篇回忆文章里,说到:“‘海豚书馆’是一个标志性的产品,它标志着海豚出版社出书范围,开始增加一个新门类:人文板块。”这算是为我书架上那几十本五颜六色的“海豚书馆”的小书找到了来源。我的目标是集齐这套一百多本的丛书,目前已淘到一半,想集齐余下的难度越来越大,一年也遇不到一本。

书中《王云五,何许人也》《一个知识分子的“一念之误”》《在台北,见到“王云五”》三篇,专讲一九四九年前后大陆陆续公布的“国民党战犯名单”中第十五位的王云五,其它也有多篇文字有涉及。所以,这本十一万多字的小书给我的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海豚出版社,也不是商务印书馆,是王云五。

因为需要备课的关系,在找《老学庵笔记》来读。读电子书和在电脑上读电子版,我没办法专注,所以非要纸质书不行。先问了也闲书局,没有。当当网上也没有。微信联系五之堂客服,找到一册旧书。

今天收到这册薄薄的《老学庵笔记》,品相不佳,纸张自然旧发黄变脆,卷边,书脊破损严重。封底一方形蓝色印章,字迹模糊,能勉强看得清的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部资料室”“57年2月9日”“登记号8863”。翻开书名页,竟然是王云五主编,商务印书馆印刷、发行的《丛书集成初编》之一,依据明末藏书家毛晋《津逮秘书》本影印,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初版。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本民国商务版《老学庵笔记》全书十卷,九十八页,每页上下两栏,纳原书二叶,字清墨明。因为书比较薄,所以内页是缝纫线装。民国二十五年是一九三六年,这本小书从印刷、装订完成到我手上,历经了八十五年,我只是读而不是藏,这点破损也就不算什么了,反而如黄丕烈得到《老学庵笔记》影宋本后,在《荛圃藏书题识》所记心情一样,“可喜之至”。

百分之五的欢喜

“十·一”长假第二天,进城逛也闲书局。

从下午逛到晚上书店打烊,淘到新旧书十四种共十九本,实付金额合四七折不到。欢喜夜归路。

到家,拆塑封,太座大人又问:“你买这么多书,好久才看得完哦?”

我用今天结账时,回复也闲书局娇娇店长的话来回太座:“越是用得急的书越是看得快,最快一天看一本,看完还有读书笔记或者备课记录;闲书就不好说了,慢慢看,一个星期也不一定看得完一本。”

“啊你还是要少买点书哈。”她又说。

“我每个月总收入百分之五的购书预算,多乎哉?不多也。”我说。

今天的购书收获,旧书十种十三册记录如下:

钱泳《履园丛话》(上册),中华书局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

《太平广记》第七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

《清史稿》第三十七册,一九七七年七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内部发行版;

李贽《史纲评要》(中下册,缺上册),中华书局,繁体竖排版权页在上册,在网上查了后,从品相看,应是一九七四年版;

赞宁《宋高僧传》(上下册),中华书局一九八七年八月一版,二〇〇六年五印,繁体竖排;

胡义成《明小品三百篇》,西北大学出版社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一版一印,根据我一向的购书喜好,店长觉得这书应该我喜欢,专门给我留的,对“老”读者的特别照顾;

李冀诚《西藏佛教·密宗》,今日中国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一版,一九九〇年四月一印;

《一个战时的审美主义者:<纽约书评>论文选1963/93》,二〇〇〇年一月一版一印,店长觉得这本书不错,推荐给我;

林达《近距离看美国之一:历史深处的忧虑》《近距离看美国之三:我夜有一个梦想》,三联书店二〇〇六年二版,二〇〇七年七印,真正的畅销书。

新书四种六册:

伊永文《东京梦华录笺注》(上下册),中华书局二〇〇六年八月一印,二〇〇七年七月二版,繁体竖排;

伊沛霞《宋徽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八年八月一版,二〇一九年二月四印;

白德瑞《爪牙:清代县衙德书吏与差役》,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二一年七月一版一印;

陈从周《梓室余墨》(上下册),上海书店出版社二〇一九年五月一版一印;

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