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却二千金:夜读张岱《夜航船》

刀笔”条,“萧曹出身刀笔。古者用版牍,吏书以刀削书之,故吏称刀笔功名。”或笔如刀,刀下留人亦或命丧刀下,人命悬于吏之纸笔间。

埋羹”条,“王琎,宁波守。操行廉洁,自奉尤俭约。一日,见馔兼鱼肉,大怒,令辍而瘗之,号‘埋羹太守’。”矫情甚。埋之浪费,己不食,何不施与冻馁者?故此人之俭约,实非俭约,乃沽名钓誉之人矫饰作戏。可笑张岱竟将此人此事记入“政事部·清廉”类下。

命还砧石“条,”宋凌冲令含山,律己甚严,一介不妄取。见归装有一砧石,诧曰:‘非吾来时物也。’命还之。”或与海瑞一样,有道德洁癖?

一行作吏”条,“晋嵇叔夜与山巨源书云:‘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乐事不可事之,事之则失乐趣。

脱靴”条,“唐崔戎自刺史迁官,民拥留抱持,取其靴。今之脱靴始此。” 脱靴始此,但民自贱,定不始于此。

下酒物”条,“苏子美豪放好饮,在外舅杜祁公家,每夕读书,以一斗酒为率。公密觇之,苏读《汉书·张良传》‘与客狙击秦皇帝’,抚案曰:‘惜乎击之不中!’遂满饮一大白。又读至‘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于留,此天以臣赐陛下’,又抚案曰:‘君臣相得,难遇如此!’复举一大白。公笑曰:‘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足多也!’”《小窗幽记》“佳思忽来,书能下酒”句,大概也就是这样?!

南面百城”条,“李谧杜门却扫,绝迹下帷,弃产营书,手自删削。每叹曰:‘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道德经》“甚爱必大费”,想必说的就是这样了。

悬国门”条,“吕不韦集《吕氏春秋》成,暴之咸阳市,悬千金其上,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人莫能增损。”句末“人莫能”三字已尽意,“增损”二字多余。可惜今夜肉身蜷于《夜航船》中,不在城门之下,张岱也无文字增损赏金。惜哉!失却二千金矣。只听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没听说像我这样在书中失金。痛哉!所谓书越读越穷大抵如此。

历历在目的不堪回首

这两天,小学部各年级的主班老师去往黔东南从江县的三宝侗寨和黔南三都县怎雷水寨,为即将到来的游学季踩点。今早第一节,我代四年级语文课,上了我的文言文(《论语》二则);三四节课,代三年级任飞老师的写作课,和学生讨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到学校,并要求每人写出至少五个到学校的理由。有一半的学生,五个理由里有“喜欢文言文课”这个内容,窃喜。几乎每个学生都写了到学校是学知识的。

“只有在学校才能学到知识吗?”我问。

“不是。很多地方都可以学到知识。”学生说。

“比如呢?”

“比如图书馆,比如补习班,比如网上。”

“对了。现在我们可以在学校以外的很多地方学到知识,那为什么要来学校呢?到学校就是为了学知识吗?”

“不只是。”

“那还为了什么呢?”

安静……

这个周末的写作课作业就是,回家去和家长讨论“为什么要到学校”这个问题。

五年级的自然科学课,女儿说张睿老师要带他们养蚂蚁。早上晨会看见张老师,问她有没有听过“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这首歌,她说没有。也难怪。这是我们七〇后听的歌。

下午开始毛雨,降温,贵州的冬天来了。晚上给棉被套被套时想起这事,在QQ音乐搜了“魔岩三杰”之一的张楚,一九九四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专辑里《蚂蚁蚂蚁》这首歌,发给张老师。

当年在女生寝室楼下,我边弹吉他边嘶吼何勇的《姑娘漂亮》。或许多年后回忆现在,也会感慨往事不堪回首,却又往往历历在目。

天黑灯黄无新事

寒露了,冬天要来了。晚上,天黑黑,灯黄黄,带着女儿在小区里大步快走半小时。开始走之前约好,禁言,回想一天做过的事。半小时后散步闲谈十分钟回家。闲谈时,我们都说了觉得自己在这一天里做得好,可以继续保持的事和做错了,以后不可以再做的事。

回到家,练瑜伽,洗澡,敲日记,看书。近现代史,纷纷纭纭;当下的事,身在此山中,云深看不明,只好翻些更久的书,看些书里更早的事,好在太阳底下也没什么新鲜事。

张岱的《夜航船》,没能按计划翻完。继续。好在还算有趣。

烂花生一粒

本来今天想买周策纵的《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都请也闲书局帮留着了。翻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太平广记》第七册(卷第三〇一至卷第三五〇),神鬼之册,决定还是放弃“知识革命”,把这一百一十元省下来,再攒攒,攒一套中华书局新出的繁体竖排《太平广记》一套(十册)。

海豚出版社“海豚社小精装系列”之一,二零一七年五月一版,同年十二月二印韦力的《硃痕探骊》,是今年到目前为止,读过最烂的书。在豆瓣上,一星给汪启淑的印章和装帧,其他内容不忍卒读,尤其是作者自我发挥的解读。送了一本给曙光老师,特别强调,看印就行,作者的文字最多就是蹲坑文学水平。如果韦力就只是这么个程度,我想起书架上《书店寻踪 : 国营古旧书店之旅》《书坊寻踪 : 私家古旧书店之旅》《书肆寻踪 : 古旧书市场之旅》三本厚厚的,还没来得及读的“芷兰斋书店寻访三部曲”,开始心疼当初买这书花的好几两银子。

就像吃花生,突然嚼到一粒烂的,吐掉还是满嘴苦,得赶紧找清水漱漱口。继续浙江古籍出版社繁体竖排版张岱《夜航船》,读了三分之一,越读越有趣。明天长假最后一天,争取一天读完。《夜航船》共计二十大类,一二五小类,四千余条目,三十多万字。也就是明天要读完二千五百余条二十余万字文言文,正好是一个整天的阅读量。

浙江古籍出版社版《夜航船》,点校者郑凌峰在《整理前言》里说:“话说,古代文人多自编类书,以供渔猎词藻、獭祭掌故之用,如白居易有《六帖》,李商隐有《杂纂》,晏殊有《类要》,即是其例。然早先文人多将自编类书视作枕中鸿宝,轻易不肯为外人道,“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元好问《论诗三首》其三),保持创作过程的神秘感,以长自身诗文之声价。《夜航船》作为一部类书,本是资料汇编,确无出类拔萃之处。但此书除了类书的一般功用之外,更可算作张岱为诗为文的“素材库”,与其诗文参观,可体悟为文之道,如何点铁成金,将前人文章化为己用。”

白居易的《六帖》,李商隐的《杂纂》,晏殊的《类要》,到底是怎样的三部书?

无巧不成书:民国版《老学庵笔记》

后院的小番茄,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皮薄多汁,番茄味浓,小时候的味道。灯下,一口一个敲日记,也是人生一快事。

翻完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

《精细集》的装帧和设计是精细的,但内容不够精和细,文字乏善可陈,还好有一些知识性和资料性。

在《版本:出版人的专长》一文里我才知道,涵芬楼是张元济进入商务印书馆后建立的,可惜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变”几十万册藏书毁于日军轰炸,片纸无存。想起书架上吴曾祺的《涵芬楼文谈》还没读。

在《海豚的故事》文中,社长俞晓群回忆海豚出版社独立经营,比较有名的产品是与民营书商合作的《奥特曼》系列。在《迪迦奥特曼》B站、腾讯视频、优酷等视频平台全线下架三天完成删减后又上架的此时读到这条,世易时移也不过就在一二十年间。同是在这篇回忆文章里,说到:“‘海豚书馆’是一个标志性的产品,它标志着海豚出版社出书范围,开始增加一个新门类:人文板块。”这算是为我书架上那几十本五颜六色的“海豚书馆”的小书找到了来源。我的目标是集齐这套一百多本的丛书,目前已淘到一半,想集齐余下的难度越来越大,一年也遇不到一本。

书中《王云五,何许人也》《一个知识分子的“一念之误”》《在台北,见到“王云五”》三篇,专讲一九四九年前后大陆陆续公布的“国民党战犯名单”中第十五位的王云五,其它也有多篇文字有涉及。所以,这本十一万多字的小书给我的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海豚出版社,也不是商务印书馆,是王云五。

因为需要备课的关系,在找《老学庵笔记》来读。读电子书和在电脑上读电子版,我没办法专注,所以非要纸质书不行。先问了也闲书局,没有。当当网上也没有。微信联系五之堂客服,找到一册旧书。

今天收到这册薄薄的《老学庵笔记》,品相不佳,纸张自然旧发黄变脆,卷边,书脊破损严重。封底一方形蓝色印章,字迹模糊,能勉强看得清的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部资料室”“57年2月9日”“登记号8863”。翻开书名页,竟然是王云五主编,商务印书馆印刷、发行的《丛书集成初编》之一,依据明末藏书家毛晋《津逮秘书》本影印,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初版。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本民国商务版《老学庵笔记》全书十卷,九十八页,每页上下两栏,纳原书二叶,字清墨明。因为书比较薄,所以内页是缝纫线装。民国二十五年是一九三六年,这本小书从印刷、装订完成到我手上,历经了八十五年,我只是读而不是藏,这点破损也就不算什么了,反而如黄丕烈得到《老学庵笔记》影宋本后,在《荛圃藏书题识》所记心情一样,“可喜之至”。

百分之五的欢喜

“十·一”长假第二天,进城逛也闲书局。

从下午逛到晚上书店打烊,淘到新旧书十四种共十九本,实付金额合四七折不到。欢喜夜归路。

到家,拆塑封,太座大人又问:“你买这么多书,好久才看得完哦?”

我用今天结账时,回复也闲书局娇娇店长的话来回太座:“越是用得急的书越是看得快,最快一天看一本,看完还有读书笔记或者备课记录;闲书就不好说了,慢慢看,一个星期也不一定看得完一本。”

“啊你还是要少买点书哈。”她又说。

“我每个月总收入百分之五的购书预算,多乎哉?不多也。”我说。

今天的购书收获,旧书十种十三册记录如下:

钱泳《履园丛话》(上册),中华书局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

《太平广记》第七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

《清史稿》第三十七册,一九七七年七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内部发行版;

李贽《史纲评要》(中下册,缺上册),中华书局,繁体竖排版权页在上册,在网上查了后,从品相看,应是一九七四年版;

赞宁《宋高僧传》(上下册),中华书局一九八七年八月一版,二〇〇六年五印,繁体竖排;

胡义成《明小品三百篇》,西北大学出版社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一版一印,根据我一向的购书喜好,店长觉得这书应该我喜欢,专门给我留的,对“老”读者的特别照顾;

李冀诚《西藏佛教·密宗》,今日中国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一版,一九九〇年四月一印;

《一个战时的审美主义者:<纽约书评>论文选1963/93》,二〇〇〇年一月一版一印,店长觉得这本书不错,推荐给我;

林达《近距离看美国之一:历史深处的忧虑》《近距离看美国之三:我夜有一个梦想》,三联书店二〇〇六年二版,二〇〇七年七印,真正的畅销书。

新书四种六册:

伊永文《东京梦华录笺注》(上下册),中华书局二〇〇六年八月一印,二〇〇七年七月二版,繁体竖排;

伊沛霞《宋徽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八年八月一版,二〇一九年二月四印;

白德瑞《爪牙:清代县衙德书吏与差役》,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二一年七月一版一印;

陈从周《梓室余墨》(上下册),上海书店出版社二〇一九年五月一版一印;

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

书梦二则

前晚没有梦到改剧本,一夜无梦,倒是昨晚做了两个关于书的梦,夜半醒来,不太分得清是做梦还是真实。

第一个梦,剧情有点复杂,时间跨度也有点长,大概有五天的样子。

开始是在一家书店(像是也闲书局),淘到两本旧书,是“禁书”,虽然书已经旧到纸张发黄,但高兴。书名是什么醒来后忘了,只还记得一本的书名四个字,一本的书名要长一点,里面有个“一”字。

买书回家路上遇到一位也是喜欢书的熟人(可惜醒来忘了这龟孙是谁),没忍住,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书来显摆了一把。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来了几个人(忘了几个),要我跟他们走一趟。我问理由,其中一人拿出一张盖了红色圆章的纸,上面写因为我读过书名里有个“一”字的那本书。当时就知道这事出在路上遇到的那龟孙了。但凡读过一点书的人要坏起来,会比一般人更坏。

被带到一个单人房间里,一男一女和颜悦色问我怎么知道那本书的,以及读后的想法。我说原本不知道,就是被禁了才晓得这本书,至于想法,就没有什么想法嘛,才买到手,都没来得及看。他们对我这个说法不满意,两三天不给吃东西,就是一直问,我来不起了,被抬到床上。

躺在床上,还在问。我说给碗面吃吧,吃完有气力,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一会儿进来三个大学生样的年轻人,两男一女,女孩手里端着一碗阳春面,一个男孩手里端着一小碗泡菜。我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忙谢不迭,谁知那女孩把手里的面一把扣在枕头上,说:“你这样的人,也配吃面?!”(记忆太深刻了,忘不掉)男孩也把手里的泡菜连碗砸在枕头上,说:“吃面就算了,还想要配菜?太不要脸了!”(同样,记忆太深刻了,忘不掉)我说:“你们这又是何苦?我有低血糖,煮都煮了,就这样倒掉,可惜了嘛。”女孩子上前一步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说:“就是倒掉也不给你吃,你不配!”这一下就醒了。

醒来,睁开眼睛,昏黄的夜灯让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在做梦。把灯打开,起床去屙了一泡热尿,这才完全清醒,庆幸是在做梦。关灯,继续睡。然后,就做了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莫言来教中文写作。他脸嘴重得很,耷拉着苦瓜脸,很不情愿。在一个三面都是空书架的房间,他对我说:“你是图书管理员,看你管理的书架,上面才几本书?而且好多都是根本不值一读的烂书。”在梦里,他还是诺奖获得者,在气势上压住了我。

我低眉小声说:“我那也是没有办法。规定书架上只能有那几本书,小学只有110种,初中100种,高中更少,才90种。”

“你就是没有尽到职责。规定就这几本书,你就只放这几本书?你不会想点办法?”他边说话边点起一根烟抽起来,搞得整个房间乌烟瘴气,这就让我不太舒服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办法?举个例子,我不喜欢你的书,但现在书架上也还是有两本,一本你的短篇小说集《姑妈的宝刀》,一本长篇小说《檀香刑》。”

他不说话,背对我看窗外,猛吸两口烟从鼻孔喷出来,把烟屁股丢在地下就走了。我想喊他回来捡烟屁股,就醒了。看表,快六点了。起床。今天“十·一”长假第一天。

剧本杀

昨晚熊猫老师微信语音来电,通话一个多小时。她讲了在排练过程中,演员和她发现的剧本bug和如何完善的一些想法。一直讲到我手机设置的23:30自动关机。

今天在开工前,我想回复说要上课,要带娃,这剧本,我实在是没时间改了。但还是没说,就是想:这个剧本于我只是玩票。玩好了,开心,又斜一笔杠。玩不好了也没关系,玩儿嘛。但对她来说,这个剧本可能就是她今年最后这几个月的全部,因为演员已就位,十一月就要公演。

到现在23:05,今天除开上课、带娃,改剧本的时间累积已超过五个小时,还不算在脑子里构思的时间。终于,算是在4.0基础上,我把剧本改到了5.0。整体改动的部分,超过了三分之一,还有待润色。每一个版本的更迭,其实都是重写。这种一天写近两万字的强体力活路,太伤神了。现在我看到文档里那些红蓝色的标记,都觉得那是在流淌的血,是特工达文西的大杀器——要你命3000造成的。

我可能不会再尝试写剧本了。

好了,敲完这篇日记,我还要再读一遍剧本5.0,然后困觉。今晚不想做一个改剧本的梦。

夜读《夜航船》

夜读《夜航船》,大为有趣,欲罢不能。如天文部“映雪读书”条:“孙康家贫,好学,尝于冬夜映雪读书。”不是记录者矫情,就是孙康矫情了。雪霁如有月,有无雪均可勉强识得书;雪夜如无月,有无雪也读不得书。如在雪点灯读书,则矫情过盛。如地理部“明两直隶十三省”条,“山东六府十四州九十县,赋二百八十五万一千”,“河南七府三十三州九十县,赋二百四十一万二千”,“云南十四府四十一州三十县,赋一十四万”,贵州最末,仅“六府四州六县,赋四万七千”,尚不及东部一省的零头。东西发展不均,东富西贫,古亦然。

手上这本《夜航船》,是浙江古籍出版社二〇二〇年七月一版一印。布脊精装,繁体竖排,六百五十七页,四十三万八千字,定价一百二十八元。二〇二〇年八月六日,九十六元从布衣书局微店购得。书前衬页有点校者郑凌峰于二〇二〇年七月三十日签名钤印,并题“敬请伸脚”四字;书名页及后衬页各钤据张岱印蜕摩刻的“陶庵”和“张岱之印”各一枚。

郑凌峰题“敬请伸脚”,语出《夜航船》序中故事: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这则故事,我收录在了《三近斋摭录·卷一》中。

不论是《太平广记》、《夜航船》还是《清稗类钞》,这类从天文地理到文学艺术,从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从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的古代百科全书,应用到中小学的人文课程来说,都是绰绰有余。

我还是想要买一套《太平广记》。

编成《三近斋摭录》四卷

用也闲书局的布袋,提着七八本十几斤书上学堂,备中学的课,今天是第八个工作日。完成了国庆后要开始的四周课程内容。因为不清楚学生实际情况,也只能先准备四周的课程。学生不多,但学力和层次肯定不少,我觉得大概率是“一花一世界”。为力求让每位都能或多或少有收获,课本内容务必尽可能(我认为的)有趣且篇幅不长,又包含但不限于部编版语文教材,这就让备课量变得非常巨大,还要边上边调整,这太难了。

自编教材到底有多难?备课量到底有多大?以完成的这四周内容为例:教材内容选自《笑林广记》、《小窗幽记》、《太平广记》、《夜航船》、《世说新语》、《搜神记》、《酉阳杂俎》、《随园诗话》、《吕氏春秋》、《东坡志林》和《清稗类钞》以及中学语文教材,再次整本阅读了的是《笑林广记》、《小窗幽记》、《太平广记》、《夜航船》、《搜神记》和《随园诗话》,总阅读量一百多万字,而四周的课程只是从中选出的不到一万字的内容,也就是不到百分之一,比0.01还要低的选取率。选什么不选什么,为什么选这条不选那条,都费评章,断不是随便抓阄出来的,是一本一本,一页一页,一条一条读出来的。

费了这么多工夫,课程和教材也三易其名。开始是“XX学年XX学期XX教材”,我觉得太中规中矩,我不是这样的人。第二稿为“辛丑年第X课”,简单是简单了,直接也是够直接,但就是没文化,就像是在记日记。最后,定为《三近斋摭录》。在教材里,给这《三近斋摭录》的注释是:“为补编之中文教材,一卷为一周五个课时课程。”四周,就是四卷了。

明天设计个课本封面,就可以打印、装订,在国庆假期前发给学生。祝他们有个幸福快乐的国庆假期。嗯,是的——按照教材要求准备课程所需,真是瑟瑟发抖啊。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