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花生一粒

本来今天想买周策纵的《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都请也闲书局帮留着了。翻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太平广记》第七册(卷第三〇一至卷第三五〇),神鬼之册,决定还是放弃“知识革命”,把这一百一十元省下来,再攒攒,攒一套中华书局新出的繁体竖排《太平广记》一套(十册)。

海豚出版社“海豚社小精装系列”之一,二零一七年五月一版,同年十二月二印韦力的《硃痕探骊》,是今年到目前为止,读过最烂的书。在豆瓣上,一星给汪启淑的印章和装帧,其他内容不忍卒读,尤其是作者自我发挥的解读。送了一本给曙光老师,特别强调,看印就行,作者的文字最多就是蹲坑文学水平。如果韦力就只是这么个程度,我想起书架上《书店寻踪 : 国营古旧书店之旅》《书坊寻踪 : 私家古旧书店之旅》《书肆寻踪 : 古旧书市场之旅》三本厚厚的,还没来得及读的“芷兰斋书店寻访三部曲”,开始心疼当初买这书花的好几两银子。

就像吃花生,突然嚼到一粒烂的,吐掉还是满嘴苦,得赶紧找清水漱漱口。继续浙江古籍出版社繁体竖排版张岱《夜航船》,读了三分之一,越读越有趣。明天长假最后一天,争取一天读完。《夜航船》共计二十大类,一二五小类,四千余条目,三十多万字。也就是明天要读完二千五百余条二十余万字文言文,正好是一个整天的阅读量。

浙江古籍出版社版《夜航船》,点校者郑凌峰在《整理前言》里说:“话说,古代文人多自编类书,以供渔猎词藻、獭祭掌故之用,如白居易有《六帖》,李商隐有《杂纂》,晏殊有《类要》,即是其例。然早先文人多将自编类书视作枕中鸿宝,轻易不肯为外人道,“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元好问《论诗三首》其三),保持创作过程的神秘感,以长自身诗文之声价。《夜航船》作为一部类书,本是资料汇编,确无出类拔萃之处。但此书除了类书的一般功用之外,更可算作张岱为诗为文的“素材库”,与其诗文参观,可体悟为文之道,如何点铁成金,将前人文章化为己用。”

白居易的《六帖》,李商隐的《杂纂》,晏殊的《类要》,到底是怎样的三部书?

无巧不成书:民国版《老学庵笔记》

后院的小番茄,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皮薄多汁,番茄味浓,小时候的味道。灯下,一口一个敲日记,也是人生一快事。

翻完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

《精细集》的装帧和设计是精细的,但内容不够精和细,文字乏善可陈,还好有一些知识性和资料性。

在《版本:出版人的专长》一文里我才知道,涵芬楼是张元济进入商务印书馆后建立的,可惜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变”几十万册藏书毁于日军轰炸,片纸无存。想起书架上吴曾祺的《涵芬楼文谈》还没读。

在《海豚的故事》文中,社长俞晓群回忆海豚出版社独立经营,比较有名的产品是与民营书商合作的《奥特曼》系列。在《迪迦奥特曼》B站、腾讯视频、优酷等视频平台全线下架三天完成删减后又上架的此时读到这条,世易时移也不过就在一二十年间。同是在这篇回忆文章里,说到:“‘海豚书馆’是一个标志性的产品,它标志着海豚出版社出书范围,开始增加一个新门类:人文板块。”这算是为我书架上那几十本五颜六色的“海豚书馆”的小书找到了来源。我的目标是集齐这套一百多本的丛书,目前已淘到一半,想集齐余下的难度越来越大,一年也遇不到一本。

书中《王云五,何许人也》《一个知识分子的“一念之误”》《在台北,见到“王云五”》三篇,专讲一九四九年前后大陆陆续公布的“国民党战犯名单”中第十五位的王云五,其它也有多篇文字有涉及。所以,这本十一万多字的小书给我的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海豚出版社,也不是商务印书馆,是王云五。

因为需要备课的关系,在找《老学庵笔记》来读。读电子书和在电脑上读电子版,我没办法专注,所以非要纸质书不行。先问了也闲书局,没有。当当网上也没有。微信联系五之堂客服,找到一册旧书。

今天收到这册薄薄的《老学庵笔记》,品相不佳,纸张自然旧发黄变脆,卷边,书脊破损严重。封底一方形蓝色印章,字迹模糊,能勉强看得清的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部资料室”“57年2月9日”“登记号8863”。翻开书名页,竟然是王云五主编,商务印书馆印刷、发行的《丛书集成初编》之一,依据明末藏书家毛晋《津逮秘书》本影印,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初版。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本民国商务版《老学庵笔记》全书十卷,九十八页,每页上下两栏,纳原书二叶,字清墨明。因为书比较薄,所以内页是缝纫线装。民国二十五年是一九三六年,这本小书从印刷、装订完成到我手上,历经了八十五年,我只是读而不是藏,这点破损也就不算什么了,反而如黄丕烈得到《老学庵笔记》影宋本后,在《荛圃藏书题识》所记心情一样,“可喜之至”。

百分之五的欢喜

“十·一”长假第二天,进城逛也闲书局。

从下午逛到晚上书店打烊,淘到新旧书十四种共十九本,实付金额合四七折不到。欢喜夜归路。

到家,拆塑封,太座大人又问:“你买这么多书,好久才看得完哦?”

我用今天结账时,回复也闲书局娇娇店长的话来回太座:“越是用得急的书越是看得快,最快一天看一本,看完还有读书笔记或者备课记录;闲书就不好说了,慢慢看,一个星期也不一定看得完一本。”

“啊你还是要少买点书哈。”她又说。

“我每个月总收入百分之五的购书预算,多乎哉?不多也。”我说。

今天的购书收获,旧书十种十三册记录如下:

钱泳《履园丛话》(上册),中华书局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

《太平广记》第七册,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版,繁体竖排;

《清史稿》第三十七册,一九七七年七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内部发行版;

李贽《史纲评要》(中下册,缺上册),中华书局,繁体竖排版权页在上册,在网上查了后,从品相看,应是一九七四年版;

赞宁《宋高僧传》(上下册),中华书局一九八七年八月一版,二〇〇六年五印,繁体竖排;

胡义成《明小品三百篇》,西北大学出版社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一版一印,根据我一向的购书喜好,店长觉得这书应该我喜欢,专门给我留的,对“老”读者的特别照顾;

李冀诚《西藏佛教·密宗》,今日中国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一版,一九九〇年四月一印;

《一个战时的审美主义者:<纽约书评>论文选1963/93》,二〇〇〇年一月一版一印,店长觉得这本书不错,推荐给我;

林达《近距离看美国之一:历史深处的忧虑》《近距离看美国之三:我夜有一个梦想》,三联书店二〇〇六年二版,二〇〇七年七印,真正的畅销书。

新书四种六册:

伊永文《东京梦华录笺注》(上下册),中华书局二〇〇六年八月一印,二〇〇七年七月二版,繁体竖排;

伊沛霞《宋徽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八年八月一版,二〇一九年二月四印;

白德瑞《爪牙:清代县衙德书吏与差役》,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二一年七月一版一印;

陈从周《梓室余墨》(上下册),上海书店出版社二〇一九年五月一版一印;

俞晓群《精细集》,浙江大学出版社二〇一五年七月一版一印。

书梦二则

前晚没有梦到改剧本,一夜无梦,倒是昨晚做了两个关于书的梦,夜半醒来,不太分得清是做梦还是真实。

第一个梦,剧情有点复杂,时间跨度也有点长,大概有五天的样子。

开始是在一家书店(像是也闲书局),淘到两本旧书,是“禁书”,虽然书已经旧到纸张发黄,但高兴。书名是什么醒来后忘了,只还记得一本的书名四个字,一本的书名要长一点,里面有个“一”字。

买书回家路上遇到一位也是喜欢书的熟人(可惜醒来忘了这龟孙是谁),没忍住,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书来显摆了一把。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来了几个人(忘了几个),要我跟他们走一趟。我问理由,其中一人拿出一张盖了红色圆章的纸,上面写因为我读过书名里有个“一”字的那本书。当时就知道这事出在路上遇到的那龟孙了。但凡读过一点书的人要坏起来,会比一般人更坏。

被带到一个单人房间里,一男一女和颜悦色问我怎么知道那本书的,以及读后的想法。我说原本不知道,就是被禁了才晓得这本书,至于想法,就没有什么想法嘛,才买到手,都没来得及看。他们对我这个说法不满意,两三天不给吃东西,就是一直问,我来不起了,被抬到床上。

躺在床上,还在问。我说给碗面吃吧,吃完有气力,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一会儿进来三个大学生样的年轻人,两男一女,女孩手里端着一碗阳春面,一个男孩手里端着一小碗泡菜。我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忙谢不迭,谁知那女孩把手里的面一把扣在枕头上,说:“你这样的人,也配吃面?!”(记忆太深刻了,忘不掉)男孩也把手里的泡菜连碗砸在枕头上,说:“吃面就算了,还想要配菜?太不要脸了!”(同样,记忆太深刻了,忘不掉)我说:“你们这又是何苦?我有低血糖,煮都煮了,就这样倒掉,可惜了嘛。”女孩子上前一步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说:“就是倒掉也不给你吃,你不配!”这一下就醒了。

醒来,睁开眼睛,昏黄的夜灯让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在做梦。把灯打开,起床去屙了一泡热尿,这才完全清醒,庆幸是在做梦。关灯,继续睡。然后,就做了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莫言来教中文写作。他脸嘴重得很,耷拉着苦瓜脸,很不情愿。在一个三面都是空书架的房间,他对我说:“你是图书管理员,看你管理的书架,上面才几本书?而且好多都是根本不值一读的烂书。”在梦里,他还是诺奖获得者,在气势上压住了我。

我低眉小声说:“我那也是没有办法。规定书架上只能有那几本书,小学只有110种,初中100种,高中更少,才90种。”

“你就是没有尽到职责。规定就这几本书,你就只放这几本书?你不会想点办法?”他边说话边点起一根烟抽起来,搞得整个房间乌烟瘴气,这就让我不太舒服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办法?举个例子,我不喜欢你的书,但现在书架上也还是有两本,一本你的短篇小说集《姑妈的宝刀》,一本长篇小说《檀香刑》。”

他不说话,背对我看窗外,猛吸两口烟从鼻孔喷出来,把烟屁股丢在地下就走了。我想喊他回来捡烟屁股,就醒了。看表,快六点了。起床。今天“十·一”长假第一天。

剧本杀

昨晚熊猫老师微信语音来电,通话一个多小时。她讲了在排练过程中,演员和她发现的剧本bug和如何完善的一些想法。一直讲到我手机设置的23:30自动关机。

今天在开工前,我想回复说要上课,要带娃,这剧本,我实在是没时间改了。但还是没说,就是想:这个剧本于我只是玩票。玩好了,开心,又斜一笔杠。玩不好了也没关系,玩儿嘛。但对她来说,这个剧本可能就是她今年最后这几个月的全部,因为演员已就位,十一月就要公演。

到现在23:05,今天除开上课、带娃,改剧本的时间累积已超过五个小时,还不算在脑子里构思的时间。终于,算是在4.0基础上,我把剧本改到了5.0。整体改动的部分,超过了三分之一,还有待润色。每一个版本的更迭,其实都是重写。这种一天写近两万字的强体力活路,太伤神了。现在我看到文档里那些红蓝色的标记,都觉得那是在流淌的血,是特工达文西的大杀器——要你命3000造成的。

我可能不会再尝试写剧本了。

好了,敲完这篇日记,我还要再读一遍剧本5.0,然后困觉。今晚不想做一个改剧本的梦。

夜读《夜航船》

夜读《夜航船》,大为有趣,欲罢不能。如天文部“映雪读书”条:“孙康家贫,好学,尝于冬夜映雪读书。”不是记录者矫情,就是孙康矫情了。雪霁如有月,有无雪均可勉强识得书;雪夜如无月,有无雪也读不得书。如在雪点灯读书,则矫情过盛。如地理部“明两直隶十三省”条,“山东六府十四州九十县,赋二百八十五万一千”,“河南七府三十三州九十县,赋二百四十一万二千”,“云南十四府四十一州三十县,赋一十四万”,贵州最末,仅“六府四州六县,赋四万七千”,尚不及东部一省的零头。东西发展不均,东富西贫,古亦然。

手上这本《夜航船》,是浙江古籍出版社二〇二〇年七月一版一印。布脊精装,繁体竖排,六百五十七页,四十三万八千字,定价一百二十八元。二〇二〇年八月六日,九十六元从布衣书局微店购得。书前衬页有点校者郑凌峰于二〇二〇年七月三十日签名钤印,并题“敬请伸脚”四字;书名页及后衬页各钤据张岱印蜕摩刻的“陶庵”和“张岱之印”各一枚。

郑凌峰题“敬请伸脚”,语出《夜航船》序中故事: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这则故事,我收录在了《三近斋摭录·卷一》中。

不论是《太平广记》、《夜航船》还是《清稗类钞》,这类从天文地理到文学艺术,从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从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的古代百科全书,应用到中小学的人文课程来说,都是绰绰有余。

我还是想要买一套《太平广记》。

编成《三近斋摭录》四卷

用也闲书局的布袋,提着七八本十几斤书上学堂,备中学的课,今天是第八个工作日。完成了国庆后要开始的四周课程内容。因为不清楚学生实际情况,也只能先准备四周的课程。学生不多,但学力和层次肯定不少,我觉得大概率是“一花一世界”。为力求让每位都能或多或少有收获,课本内容务必尽可能(我认为的)有趣且篇幅不长,又包含但不限于部编版语文教材,这就让备课量变得非常巨大,还要边上边调整,这太难了。

自编教材到底有多难?备课量到底有多大?以完成的这四周内容为例:教材内容选自《笑林广记》、《小窗幽记》、《太平广记》、《夜航船》、《世说新语》、《搜神记》、《酉阳杂俎》、《随园诗话》、《吕氏春秋》、《东坡志林》和《清稗类钞》以及中学语文教材,再次整本阅读了的是《笑林广记》、《小窗幽记》、《太平广记》、《夜航船》、《搜神记》和《随园诗话》,总阅读量一百多万字,而四周的课程只是从中选出的不到一万字的内容,也就是不到百分之一,比0.01还要低的选取率。选什么不选什么,为什么选这条不选那条,都费评章,断不是随便抓阄出来的,是一本一本,一页一页,一条一条读出来的。

费了这么多工夫,课程和教材也三易其名。开始是“XX学年XX学期XX教材”,我觉得太中规中矩,我不是这样的人。第二稿为“辛丑年第X课”,简单是简单了,直接也是够直接,但就是没文化,就像是在记日记。最后,定为《三近斋摭录》。在教材里,给这《三近斋摭录》的注释是:“为补编之中文教材,一卷为一周五个课时课程。”四周,就是四卷了。

明天设计个课本封面,就可以打印、装订,在国庆假期前发给学生。祝他们有个幸福快乐的国庆假期。嗯,是的——按照教材要求准备课程所需,真是瑟瑟发抖啊。蛤!

怯懦

昨天将教育部推荐书单中的书,在中小学图书馆上架。这应该是我这个图书管理员任内,最后一次增补书籍。上次来检查,说学校图书馆里的书,只能是教育部清单里的书。清单里中小学推荐阅读图书总共只有二百余种,就这么个数量级的书,连一层书架也放不满,遑论图书馆。一个学生在学校九年,就只读这么几本书……我有几句话想说,但我怯懦,不敢说。

将博客日记的分类做了调整。“书影记”改为“读书记”,归类关于买书读书的日记;“三近斋”改为“教书记”,归类关于上课备课和师生交流的日记;“小情人”改为“儿女记”,归类老婆孩子的成长记录;“何事惊慌”改为“远行客”,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昨夜写剧本到十二点半。需要加一场主角的心灵独白。下午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再做了一些调整。新戏看起来进展顺利,十一月就可以公演。

翻完从也闲书局淘来的《太平广记》第九册。想买全套,也闲书局没有,问了五之堂,也没有。我还以为《太平广记》之于也闲书局和五之堂这样经营非畅销、文史哲类书籍的独立书店,就像《新华字典》之于教辅书店或网红书店一样,是必备且长销的单品。在当当将这套书放入了购物车,十册,三百九十八元,坐等国庆打折。

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一位六年级学生用他妈妈的微信发来消息,问:“毛豆老师,我看到一句话,阅读是一种随身携带的避难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回:“《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是热爱读书的英国小说家毛姆的一本随笔集。”培养阅读的习惯就是为你自己构建一座避难所,让你得以逃离人世间的痛苦与不幸。”这本书的书名,就来自书里的这句话。”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不喜欢毛姆,因为读不读是个是非问题,读什么不读什么是一个兴趣问题。

还好,我不是

今天是校园开放日。一对年轻家长预约的时间是十点三十分,他们迟到了十五分钟,都穿着休闲短裤,趿着塑料拖鞋。时逢大课间,小学部校长带着年轻妈妈参观校园,年轻爸爸走到正在操场上享受阳光的我跟前,用贵阳话问:“你是兹个学校勒老师哈?”

“是的。”我用普通话回答他。

“你是哪点勒人?”他问。

“我就是本地人。”我用贵阳话回答。

“你在兹点上课,一个月好多钱?”他继续问。

“先生,你……家住哪点,有几套房啊?你今天来,开勒哪样车?”

“呵呵呵……我只是随便问哈。”

“哦,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哈。”我说。

“咦——兹个外国人是哪个国家勒嘛?拉为哪样来你们兹点嘞?”他看到Nathan Browen一家,问我。

“拉们从英国来,因为拉们喜欢兹个国家,喜欢兹个学校。”

“威哟,我怕不会哦,咋个可能?拉是外国人咯嘛。”

“先生,为哪样一个英国人不能喜欢中国,不能喜欢一个贵州勒学校嘞?我喜欢宝莱坞电影,也喜欢斯嘉丽·约翰逊、摩根·弗里曼和服部半藏,还喜欢德国战车,有哪样问题?”

“你……是老师,不是校长哈?”他最后问。

“还好,我不是。”我说完,他转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