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1年04月

陋习

一天几则,断断续续一年多,昨天“世界读书日”,终于翻完枕边书喻血轮晚清明国笔记《绮情楼杂记(足本)》。都是当时各种人物轶事,算是民国版的《世说新语》,看这样的书,不费脑子,记得就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助谈资,不记得也就不记得了。打麻将、玩游戏、翻闲书,有时候都是为了遮眼睛,混时间。

半个月前,我信誓旦旦“以后不再买书,现在家里的书,我活两辈子也读不完。枕边也只放一本书,看完一本再换一本。”但是“世界读书日”不就是鼓励人们买书、读书、写作的么?真好的借口。买书六种:

欧阳修校注《新五代史》(全三册),中华书局繁体竖排版。没办法,就是喜欢。还有周肇祥《琉璃厂杂记》、钟书河《念楼学短》、罗素《幸福之路》、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伍尔夫读书随笔《存在的瞬间》。买这书的理由,如果需要的话,就是——没看过。

我可能到死也戒不了乱买书、乱翻书这个陋习。

存在就是幸福

“这三个月的治疗没什么效果。”周三早上,医生看着我的颈部淋巴结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报告单说,“你还是转到血液科吧,恐怕还是要住院。”我一听到“住院”,第一时间闪出来的念头竟然是:“我要带哪几本书?”

三个月前我挂的第一个号就是血液科,然后从血液科转到这个科,住院后药物治疗三个月无效果,现在竟然连这是个什么性质的结节都还无法确认,再让转到血液科,我知道其实这医生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案了。这里是贵州最好的医院。科室就不用转了,要转就转医院吧。回家。

昨天晚饭后,把这段时间买的书从客厅书架搬下来,一一盖上印章,几十本铺了一地。其中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米兰·昆德拉作品系列”十五本,淘到十三本了,只是有好几个版次。

今早,换床单,把床头的二十几本枕边书准备只留一本,其它的都搬到楼下书房。以后不再买书,现在家里的书,我活两辈子也读不完。枕边也只放一本书,看完一本再换一本。然而,选哪一本?这是一个麻烦的问题。斟酌又斟酌,放下又拿起,最后,枕边还是放了七本书:

中华书局版的《庄子》和《论语译注》是这个学期上课的内容,要经常翻看的;

中华书局繁体竖排版《宋史》第一册,好看;

喻血轮《绮情楼杂记(足本)》,晚清明国历史笔记,最适合我现在这样只能度电不用动脑子的书,看几则就笼络齐整睡眠;

北京联合出版社选本袁枚《随园诗话》,随翻随喜;

《中国佛教高僧名著精选(上)》是本周新增的枕边书,想读里面收录的东晋高僧慧远的《沙门不敬王者论》;

张即之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折装,内页宣纸,纸香墨明,每一个字感觉都在熠熠发光,太喜爱,舍不得拿去书房,留在枕边可天天得沐法喜。

存在,存在就是幸福。

——《不朽》米兰·昆德拉

《贵州土司史》的“历史价值”

为给女儿设计五月中旬的贵阳人文游学,恶补本土历史。两天翻完《贵州土司史》,总结下来就只三个字:可惜了。

预设立场的历史治学观点受时代的局限,不作讨论;学术水平,因我学历太低,没接受过专业的学习和训练,不做判断;只是从字、词、句和标点符号的语文基本素养和我所知道的一点点历史知识来判断,可惜了这么好的选题。原文的引用显然未作文本上的处理,所以显得奇奇怪怪;校对不仔细,错、漏太多,甚至还有章节还没有结束,文章突然就没有了的事故。责任编辑为这套丛书写了总序,但恐怕是没有读过书稿罢?

错漏之处,简单列一些非常明显的出来。如果认真校对,几乎每页都有需要修改之处。

代序部分

P.2“古代史苗侗等放聚居区”,“放”应为“族”;

P.2“驰各中外‘大定漆’”,“各”应为“名”;

P.3“封建统治阶级可丑目的应予戳穿”,“可丑目的”不知所云,或应为“可恶”或“丑陋”;

P.9“用教育部民国七年公布注意字母创制‘注意字母苗文’”,“注意”应为“注音”;

P.9“可补充古代文献的不足,我们应该充分”章节没有结束,文章突然就没了,读书以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算是活久见。

内容部分

P.3“乌撒鸟蒙总管府”,应为“乌撒乌蒙宣慰司”,七个字就错两处;

P.5“民国,贵州仍为省,省会设在贵阳市内”。这个“内”字纯属多余;

P.7“供各方仁土参考”,“仁土”应为“仁士”或“人士”;

P.9“沈痒《贵州图经新志》”,“沈痒”应为“沈庠”;

P.11“楚威王时,庄蹻王滇,部将王夜郎”,这个“王”应按文言文读四声作动词用,在白话文中突然出现这一句,半文半白,不文不白,这种情况出现次数非常多;

P.11“而这个长大复国遂称竹王,夜郎庄王国人也变成了竹人”,类似这样读不通,不知所云的句子,在书里也是极多;

P.30“授武功太夫”,应为“武功大夫”;

P.294“鸟撒乌蒙宣慰司”应为“乌撒乌蒙宣慰司”;

P.308“从贵州历史年看”,“年”或应为“来”;

P.310“宣抚司下有镇远、古州八万二蛮夷总管府”,应为“宣抚司下有镇远军民总管府、古州八万军民总管府”,错两处;

P.343“嘉请三六年”应为“嘉靖”;

P.384“干隆初年,爱必达在贵州西南部地区”,“干隆”应为“乾隆”;

P.546“我们从量明代史料中看出”不通,或漏掉一“大”字,为“大量”;

P.547“思州思氏覆灭”,“思氏”应为“田氏”;

以上种种,还有如“田杨安宋四大土司”“田、杨、安、宋四大土司”这样标点符号前后不一处,不胜枚举。

原文引用处理不当之处也非常多,举例一二:

P.343:“十四年杨‘应龙献大木七十,材美,赐飞鱼服’。酉阳宣抚使冉维屏‘献大木二十……’”。这样的原文引用,对人名的处理两人两种方式,很显然后者比前者更为清楚、顺畅;

P.552“叫长子杨‘朝栋、惟栋及其党杨珠统率锐卒三万’”,除了引用处理不当,还有错误。既为“长子”,就应只一人,二子并列又怎么能是“长子”?

P.557“永从的石‘篡太亦自称太保’”,“石篡太”为人名,不应像“杨‘应龙’”、“杨‘朝栋’”这样引用;

《贵州土司史》,作者为田玉隆、田泽和胡冬梅,是贵州大学西南少数民族文化研究所主编的“贵州地方知识与文化记忆丛书”之一种,贵州人民出版社二〇〇六年四月一版一印,印数一千。五十九万字,七百九十三页,定价五十元。错漏如此的多,让我分不清是编者、作者的学术水平问题还是编、校的工作态度出了问题。这本书,我认为最大的价值恐怕就真的只是如书前“简介”所写——“填补了历史空白”的历史价值。总之这套丛书,即便是主编和编委会成员之一为王良范,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三近斋杂谈】逍遥一游又何妨

大前天(4月2日)下午,五年级的文言文课上,《论语》已进行到七年级语文教材内容。

“我们可不可以先停一停《论语》?”舒悦问。

“理由是什么?”我问。

“我们更想学‘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对!是的。”阿布和小青说。

“哇哦~这篇太美了!这是《庄子》的第一篇,《逍遥游》。不过以你们五年级当下的文言文基础,恐怕难度有点大嘞。”

“树姐是什么时候学的?”(树是学堂从小学升到中学的一名学生)小青问。

“七年级。但这篇是高二语文教材必修篇目,你们~行不行哦?”

“我们就是想挑战点有难度的。”

“那我们做个投票,想学《逍遥游》的请举手。”

奇特的场面出现了,不论是平时跟随的还是一直神游的,对课程内容游刃有余的还是吃力的,都举手同意。

“好吧,全票通过。从下周开始,我们就讲《逍遥游》。明天我会把新教材打印出来,你们周末开始预习。”

在我看来,文言文课是学堂的特色课程,不参加国家统一考试,所以可以大胆一点尝试以学生为中心,根据学生的兴趣灵活调整。并且,不论是《论语》还是《庄子》,都是先秦文学诸子散文代表作,从文法上来讲,我不认为《论语》就比《庄子》更容易。既然学生有兴趣,一试又何妨?

贵州土司史:两个人的定制游学

准备给女儿制定一个贵阳人文历史游学计划

五月中旬,是学堂的游学季。小学的游学时间是三天两夜。

女儿紫外线过敏,无法参加晴天的户外集体活动。学堂目前的游学,不论是“游”的专业性还是“学”的学术性,也都不太适合她,所以在那三天里,我和女儿将开展两个人的定制游学。

因为是为四年级小学生准备的游学,所以除了文史地的“硬货”,还要有好玩好吃又有趣才行。家里虽然有各种关于贵州、贵阳的历史和旅行资料,但在民族资料上稍显不足,因此从也闲书局买了关于贵州版图构成和贵州省来源的《贵州土司史》(上下两册)。

《贵州土司史》,贵州大学西南少数民族文化研究所主编的“贵州地方知识与文化记忆丛书”之一种,贵州人民出版社二〇〇六年四月一版一印,印数一千。五十九万字,七百九十三页。

贵州版图,从秦迄明初,均属邻省。土司(土官制)从宋末至民国末年,在贵州这片土地的实际统治延续了七百余年,思州田氏、播州杨氏、水东宋氏和水西安氏最为势大。

宋宣和元年(1119年),朝廷为奉宁军承宣使知思州军事土著首领田佑恭加授贵州防御使衔,“贵州”才成为行政区划的名称。但当时的“贵州”仅限于今贵阳一带。至元十六年前后,贵州各族在田、杨、安、宋等大、中土官率领下降元,于是设立“八番宣慰司使”,贵州版图开始成形。明朝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设置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贵州才正式建制为省,以贵州为省名,但仍然保留水东土司与水西土司,同属贵州布政司管辖。所以,贵州建制为省的历史并不长,并且我认为,贵州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土司史。

清明读闲书

清明假期,昨天阴天,今早开始细雨濛濛。

淘到几本旧闲书。假期在家就陪娃和看书。

北京出版社“现代书话丛书”第一、第二两辑各八种,共十六种。淘到的四种中,《孙犁书话》《郑振铎书话》《巴金书话》三种是第一辑一九九六年十月初版;《曹聚仁书话》是第二辑一九九八年一月初版。几种书话,读下来最不喜巴金的,絮絮叨叨期期艾艾。

符太浩《溪蛮丛笑研究》,贵州民族出版社“历史民族志研究丛书”之一种,二〇〇三年一版一印,印数一千册。《溪蛮丛笑》为宋代朱辅撰。“溪蛮,即《后汉书》所谓五溪蛮,今在辰州界者是也。”辰州就是现在湖南怀化一带。朱辅曾经在辰州为官,《溪蛮丛笑》录其所见闻成书,事虽鄙而词颇雅,可谓工於叙述。有一说为这本书是“溪蛮山海经”。不过“研究”得如何,就要看研究者得能力和水平了。待读后再评。

在万东桥下旧书摊,淘得一本蜀蓉棋艺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四月一版,一九八七年三月三印,硬面精装本《围棋(初级读物合订本)》,定价二元七角,五元购入。封面、封底、书脊、书角均磨损,纸张薄、脆,印刷也不够清晰,不过作为入门书,这个价格算是非常合理。蜀蓉棋艺出版社,一九八五年改名为成都时代出版社,现隶属于成都传媒集团。现在这样的书,没有几十元也是买不到,等老来学棋,六十岁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本过去的出版社出版的,已有五十年历史的棋书,好不快乐——如果我能活到六十岁。

三则

“自从开始服药,我的短期记忆就越来越差。”我说。

“你又忘了什么?”太座问。

“昨晚装好的药,今早又忘了带。”

滚下床

凌晨四点,嘣咚一声响,六个月大的二娃滚下床,趴在地上,惊醒一家人。抱起哭得喘不上气,忙查看手脚无恙,观察一天没有发现异常,一样爱吃爱笑,始放心,娃没摔傻。

花瓣雨

樱花树下,一阵风来,下起一场花瓣雨。我深吸一口气,“活着,真好。”太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