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归档:游学

中文课、游学以及教养

上个学期,我的周工作时长超过了70小时,还兼任初、高中的基础经济学和高中的中文课程,身心俱疲。

这个学期开学前,新来的美国校长Tre Ranier调整了大家的工作内容,我负责自媒体、平面设计、重要活动拍摄、NGO项目合作和一点游学设计工作,将工作时长理论上控制在了40小时。

然而工作就像街拍,下一个转角总会让你措手不及。

8月30是周四,开学典礼前一天。黄文欣老师在闲聊中说,她在课表的最新版本里看到,高中的中文教师是我。

Tre Ranier负责课程的设计和课表的制定,他却没有告诉我这个学期我需要上课,而下周一(明天、9月3日)高中就开始这个学期的第一节中文课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我决定把他们游学需要掌握的知识点放到这个课程里。这些知识点包括了历史、地理、古文、诗词等多个学科的内容。也是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参加国内的高考,所以我才有这样的调整空间。

关于游学,从半个月前我就与Tre Ranier有一些分歧。

我一个人必须要在9月15日前完成初、高中游学行程、知识点分解和跨学科课程准备工作;10月1日前,必须要完成从学前班到5年级的游学行程、知识点分解和跨学科课程准备工作,否则10月15日全校将无法开始最长持续一周的国内和省内的游学。这个游学季是学校的特色教学内容之一。新生对游学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老生关心这个学期要去哪里和为了这次旅行需要储备哪些知识,几乎所有学生和家长从学期开始,都非常期待游学季的到来。而Tre Ranier他每周只给了我0.5小时的游学工作时间,这意味着我完成这些工作内容至少需要两年。

8月25日,他已通过我小学游学黔东南西江千户苗寨踩点的预算,27日(周一)却又突然提出:

1、要求我将每天的餐费预算从100降到50,否则他就不在我的预算上签字。

我表示理解他的想法,但不接受他的态度,这不是在沟通,我认为这是在胁迫我;并且这个预算他已通过,为什么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在旅行和旅游景点,50元的餐费意味着我一日三餐只能吃粉面炒饭,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要求(50元/天这个预算甚至低于贵州NGO乡村工作的餐费补贴)。

2、他要求我踩点就要带队。

我告诉他这个要求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围,因为我的工作内容是游学规划和线路设计;在他给我制订的工作安排中,也没有这项内容。并且从小学到初中有多条线路,如果要求我带队,我带哪一队?

3、他说我踩点又不带队,还要一位老师一起(该游学线路班级的班副老师),是在浪费钱。

我告诉他,如果觉得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我们可以沟通,但我不接受未经了解就随意判断的态度。
我的每次回答,都会惹得他翻白眼。

然后他站起来,撕了我的费用申请表,扬长而去。“我想,或许他的教养只适用于他觉得职位与他相当的人”,当Tre Ranier的上司、执行校长颜群宇向我了解这次事件时我说。

蠢蠢乡闲

乡闲

今天周六,早上一家人进城,买菜,这是我们每周一次在现实中刷“存在感”。如果家里的土地再多一点,就可以多种些菜,就连这每周一次的“存在感”也可以不必去刷。

太座大人曾对我说:“如果你哪天再从手机里删掉微信,就真的隐居了。如果再多读点书,就说不定能成个‘隐士’”。

“年少该好好读书时贪玩,也没去接受系统的学习,怪不得别人。现在农不农、商不商,看书不过以助饭后谈资聊以自救的免费玩家至多是个乡闲——乡下认得几个字的闲人,是爆不出‘隐士’这种付费VIP玩家装备的”我说。

不出门

买菜回到家,花卷说看不懂《聊斋志异》这套“小花书”(连环画)里的《蟋蟀》(促织)这个故事,让我读给她听。嗓子不舒服,只读了一半,她只好恹恹上楼自己去看,我继续在书房敲键盘,查资料,制作新学期幸福学堂中学部的江西游学行程。原计划,此时我应该在黔东南的朗德苗寨或高增侗寨,进行幸福学堂小学部新学期的游学踩点工作。此刻还坐在书房里,全赖上周末,莫名发作的鼻炎和并发的咽炎。

周一医缓堂程怀蛟医生休息,预约了周二早上9点的就诊。拿到当天的第一个“病”号,一向气定神闲的程医生开了方子,我回来口服汤药就有些轻度腹泻。微信问程医生是否药效如此,得到继续服药的答复,于是,拉肚子的人出不了门。

自己心里都没点数么

昨晚,被拉进初中同学群。30年没有联系的人,一下子都出现,群里一天上千条未读信息,在各种中老年流量动画闪屏里,插播召集新一轮同学会的信息。

挨个看每个人的朋友圈和自拍,乡村照相馆的大妈写真、挺着像怀孕七八个月的肚子的谢顶大叔、县城里的老板、在高尔夫球场自拍的“成功人士”、口红抹得像大嘴猴一样热烈奔放的美容院店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鸡汤大妈、人到中年升职无望的花白头发基层公务员大伯……哪有什么风雨彩虹,回头看,一切早在30年前就都是命中已注定,每个人今天都成为了他(她)当年会(要)成为的人,而我,依旧在蠢蠢前行并与当年父母给我预设的目标渐行渐远。

我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分别越久的,越不参加。好不容易才分开——人人都口服了岁月手里这把满是激素和添加剂,唯独不含保鲜剂的饲料这么多年,自己什么样,心里都没点数么?

【雀鸟苗寨】民宿大事件和脱贫谁说了算

雀鸟民宿

17日早上6点起床,我和太座大人在村里逛。找到两处或可作为小学部游学时的露营点,一处是以前的村小现在的村委前的操场,一处是守寨树下的空地。

8点回去,丽萍煮了洋芋和面条给我们做早餐。洋芋美味不必说,面条我也吃了一碗,只是看小西老师和茂丽老师的面吃起来,好像有点吃力,我想或许是她们很久都没吃过只有葱、辣椒、盐巴和油的面条吧?!

早餐后,丽萍当向导,带两位老师去逛寨子和确认露营地,小牛哥带我去看他们夫妻俩正在将一栋老屋改造为民宿的现场。预计下个月完成改造后,虽然可能仍存在一些缺憾,但这第一栋具备综合食、宿、会务和培训功能,能提供体验自然、文化与生产生活方式的民宿,将会是雀鸟村的社区发展史上,一个里程碑意义的事件。

贫不贫困谁说了算

午饭前,文润包了粽子送来。

文润和胜文都在三都水族自治县政府部门工作。这个端午节假期,在民政局工作的胜文因为要加班,只有文润和两个孩子回来过节。

大家一起吃饭时,文润说,胜文几乎天天加班,晚上要12点以后才能回家。我问为什么会这么忙,小牛哥说现在都在做精准扶贫,民政兜底。“那意思就是如果这个县最后没有脱贫,那就是民政工作不力?”我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那谁贫困谁不贫困谁说了算?”

丽萍说:“本来就是每家都差不多的。但是在是否贫困这个划分上,如果我家贷款买了车,就因为我家已经买得起车了所以就不贫困了,也不考虑我的贷款是要偿还的,我的土地还有收入都没有增加。他家什么都没买,于是他家就是扶贫对象。还有搬迁的,搬到县城就算脱贫了,可是离开村子,没有收入也没有土地,怎么就算是脱贫呢?”

“那其实贫不贫困,有没有脱贫,自己说了不算。有一种贫困,叫人家觉得你贫困,就像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一样。”我说。

饭后下山时,我说这两天进出山80公里的路程,把我开车一年要按的喇叭都按完了。

【雀鸟苗寨】吃茶去

6月16日,我们一家三口在学堂接上小学部的小西老师和茂丽老师,出发去往雀鸟,开始我们的下学期小学部游学踩点。

从贵阳到雷山县全程高速,两个多小时跑了200多公里的路程。下高速进入雷公山,经乌东到雀鸟,一路上山。路面都是柏油路或水泥路,这是新农村建设中被称为“五年千亿元”工程的村村通公路工程的成绩。

山路一两百米就是一个急弯,对面来车能见度为零,不停鸣笛慢行,不到40公里的路程开了1个多小时,虽然一路下来前后遇到的车不超过5辆。

中午时分到的雀鸟,小牛哥倪永旺在村口停车场接我们。雀鸟苗寨位于雷公山国家自然保护区核心区,10年前,我在NGO工作时到过这里,并结识了几位老朋友。

到家饭菜已准备好,有我最喜欢的洋芋,坐下就吃。同桌还有一位10年前认识的,在贵州环保领域的NGO和GONGO工作的江西人Z。现在他改行在惠州做自然教育,开发课程后与学校和旅行社对接,这次也是到雀鸟踩点,先我们一天到达。

小牛哥是云南人,雀鸟的女婿。现任中国滋根乡村教育与发展促进会的农村可持续发展教育中心乡村发展领域负责人、贵州项目负责人;妻子杨丽萍10几年来,一直在做雀鸟的农村发展工作,希望能够找到雀鸟这样的少数民族传统自然村子,在现代社会里的可持续发展道路。虽然我对NGO的思维模式有不同看法,但我尊重NGO里的行动派,尤其是在农村发展领域——这个话题,在这两天里我们多次聊到。

饭后,我们出村,在一条从雷公山主峰流下来的小溪边稍作停留后,从小牛哥夫妻俩的茶园出发,沿着一条宽20cm的小水渠进入密林,要在路的尽头,这条小溪上游森林里的一处山泉边喝茶,小牛哥夫妻俩自制的好茶。

丽萍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我们五大个人,还有6岁的花卷和小牛哥、丽萍5岁的儿子贵前两个小孩,小牛哥挑着茶具、柴禾在最后。

在林中走了大半个小时,一个转弯,到了一处拦水坝。进树林前一路已是满身臭汗,一到这里,瞬间山风清凉舒爽,大人小孩撒欢玩水。太座大人抓到两条路上贵前在水渠里发现的,像娃娃鱼的某种蝾螈还是鲵的有腿的鱼,放进桶里给大家观察;小牛哥准备茶席,丽萍砍柴、生火、烧水。

即便现在已是仲夏,山溪水依然刺骨。下水不到两分钟,我就把小孩抓上来,自己也忙檫脚穿鞋。小西老师、茂丽老师冷得有点受不了,就去和丽萍围着火烧水烤土豆。

茶是小牛哥夫妻俩自己种的,泡茶的水是雷公山深处的溪水,好茶、好水、好时光。

两壶茶后,两位老师和太座受不了冷,带着花卷先原路返回。我和小牛哥夫妻俩、邹忠典,还有贵前,又泡了今年的红茶,边喝边聊。

聊了这十几年来,社区工作的不容易,聊了茶树回归生态种植的阻力和收获以及客户的反馈,还有雀鸟开展自然教育和旅行接待遇到的问题、得失。

Z又说经常看我的博客“黔首报”,尤其是我的那些贵州乡村旅行见闻最是吸引人。我“哦~哦”两声算是回应,心想,“黔首报”两年前已停更,今年博客复更后也不再是“黔首报”,这天聊得好尬。

聊到有机农业诸多好处,在城里多受欢迎,也有一些地方所谓的有机农业,存在不同程度的掺假。我说不能总是站在城市的角度看,也要换位思考下。农户土地就那么多,年年都这么种,虽赚不到钱,也不至于饿肚子。如果一来就要大家都做有机农业,人人都看到可以卖得更贵,但却产量更少,弄不好产出都卖掉了,自己还要去买粮食,这样的农业,谁是受益者?大家的发心都是好的,但善良与爱心,需要三个最基本的条件:一是开放性;二是以强者济弱势;三是经得起社会博弈法则的检验,能够带来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丽萍把话题转到了茶上面,这天就聊死在我这里了。

小牛哥说,在做茶和社区发展工作上,丽萍有些不够自信。我说这两年,喝的绿茶都是你们家的。没有哪一款产品能够满足所有消费者的真实或潜在的需求。有时候,要甩开不管是靠谱还是不靠谱的建议,做好自己的制茶工序,做好自己的生态种植,自己每年的茶,好也罢坏也罢,就那么多,做好自己就是最好。如果能有机会向台湾茶农学习,那就更好。因为在这些方面,人家就是做得比我们好,没必要自己再重复去“造轮子”。

出山,天黑,晚饭,两小孩端着碗在院子里,突然喊:“看!萤火虫!”。小牛哥说现在季节还没到。等到七八月,晚上能看到一片一片的。

饭前饭后,我和两位老师先沟通了新学期小学部的游学计划,大家觉得如果游学目的地定在雀鸟,那就要有如露营实操课、寨老(鬼师)的“人文课”、药师的“生物课”、掌墨师的“建筑课”、歌师的“音乐和历史课”,还要有参与田间劳作的农事实践课(收割稻谷)、采茶、炒茶的生活课程和下田摸鱼、下河洗澡一系列特色课程组成的游学课程,才算完美。同时,一、二年级的学生年龄还太小,可能不适合这里。


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古称赵州。唐代从谂禅师(778年~897年)曾住锡赵州观音院,弘法传禅达40年,人称“赵州古佛”,有“吃茶去”、“庭前柏树子”等几桩有名的禅门公案。

师问二新到:“上座曾到此间否?”云:“不曾到。”师云:“吃茶去!”又问那一人:“曾到此间否?”云:“曾到。”师云:“吃茶去!”院主问:“和尚,不曾到,教伊吃茶去,即且置;曾到,为什么教伊吃茶去?”师云:“院主。”院主应诺。师云:“吃茶去!”

——(《指月录》卷十;《五灯会元》卷四;《古尊宿语录》卷十四)

【江西行】拾遗 | 序曲

上午去了始建于东晋大元九年(384年)的东林寺。东林寺是佛教净土宗(又称莲宗)的发源地和日本佛教净土宗、净土真宗祖庭,至今已超过1600年历史。这里一度非常的国际化,不少异域高僧都在此处译经说法。寺中氛围祥和清净,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无旁骛修行,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如果我能活到60岁,生日那天应该就是我的剃度或至少是每年离开家住进寺院一段时间,开始一心修行的日子。

回酒店路过烟水亭。唐代诗人白居易始建亭于甘棠湖中,取其《琵琶行》诗句 “别时茫茫江浸月”,称“浸月亭”。宋代理学家周敦颐在九江讲学时,又在湖堤上另建一亭,取“山头水色薄笼烟”诗句,名“烟水亭”。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亭皆毁。至明末,重建烟水亭于浸月亭旧址。当地人相信,三国周瑜就是在这里训练水军。

从九江乘火车到南昌,下午的航班回贵阳,到家正好吃晚饭。

与多人同行相比,我更喜欢一个人。旅行是一种学习,学习去看不同的社会,理解不同的价值观,同时有机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进行新的尝试,重新发现并面对卑微、怯懦、卑鄙、善良、无知、关爱、自私……这都是自己。

这是本次幸福学堂中学江西游学调研最后一天的工作笔记,也是这次累计1.1万字系列流水账的最后一更。按更新顺序应该是“拾壹”,改“拾壹”为“拾遗”,除是对之前行程遗漏的补充,也因白居易曾任左拾遗;“序曲”是因为每一次结束都是新的开始。做完这次游学调研,完成费用预算、行程交通、背景知识和跨学科设计后,又要开始新的游学调研。

I enjoy travelling al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