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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买书的记录

读《世说新语》随记六:胡为乎泥中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六十一则,记晋简文帝司马昱事: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闲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第七十三则,记刘惔事:刘尹云:“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昨日深夜,风雨大作,天明才渐渐歇止。今早推门至后院,风清气爽,草木葱茏。会心处,不必在远。推门入园,辄思五柳先生

第七十八则:晋武帝每饷山涛恒少。谢太傅以问子弟,车骑答曰:“当由欲者不多,而使与者忘少。”

昨日晚饭后,一家在客厅读书。太座问,当下的生活还幸福否。我说除了不能买书,也就没有其他什么遗憾了。“不能买书,那是否缺衣食少书读呢?”太座问。

“这么说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我说。

“文学第四”第三则,记郑玄事:郑玄家奴婢皆读书。尝使一婢,不称旨,将挞之,方自陈说,玄怒,使人曳著泥中。须臾,复有一婢来,问曰:“胡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胡为乎泥中?”《诗·邶风·式微》中句。“薄言往愬,逢彼之怒。”《诗·邶风·柏舟》中句。诙谐妙用,我要读多少书才赶得上郑玄家的婢女?我这辈子都赶不上郑玄家的婢女。

读《世说新语》随记五:忘情及译注有误各二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五十一则,记顾和同孙子和外孙事: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而常谓顾胜,亲重偏至,张颇不恹。于时张年九岁,顾年七岁,和与俱至寺中。见佛般泥洹像,弟子有泣者,有不泣者,和以问二孙。玄谓“被亲故泣,不被亲故不泣”。敷曰:“不然,当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

由张玄之、顾敷两位的应答,也不难看出为什么顾和为什么偏爱孙子顾敷了。张玄之的应答似有抱怨和所指。这一则可以和八十九则孝武帝司马曜事并读:简文崩,孝武年十余岁立,至暝不临。左右启“依常应临”。帝曰:“哀至则哭,何常之有!”

孝武帝司马曜是在位仅八个月的简文帝司马昱第三子,被立为太子当日司马昱就过世,十一岁就即帝位。父皇过世,太子到傍晚都没有去哭吊,左右侍从劝告说,这样不符合常理。司马曜说,哀痛了自会去哭吊,哪里有什么常理不常理?

“哀至则哭”张撝之译为“哀痛到了极点自然就哭”。“至”的本义为“到达”,引申指到达了极点。我认为张撝之此处译文似有不妥,按本义译更佳。另,这一则张撝之注晋孝武帝司马曜为简文帝司马昱第三子,有误。司马昱共有七个儿子,但前五个都早亡,只有司马曜和胞弟司马道子存活下来,所以司马曜应是司马昱第六子。

【读书记1343】《百喻经》

读完《百喻经》。广陵书社“文华丛书”之一种,繁体竖排,宣纸内页,瓷青纸封面封底,四眼线装。2008年3月1版1印。总阅读量第1343本

《百喻经》,全称《百句譬喻经》分上、下两卷,是古印度高僧伽斯那从《修多罗藏》十二部佛经中择取譬喻类的故事汇集而成的。萧齐永明年间,中印度法师求那毗地译成汉文。它是一部以寓言的方式来譬喻佛法义理的通俗读物。号称“百喻”,实则九十八则,以其概数而已。每则先讲故事,后阐述佛法义理,篇幅短小精悍,语言幽默诙谐,颇具文学趣味。

《百喻经》原无单刻本,一九一四年鲁迅捐资六十元于金陵刻经处刊刻,印行百册。此后流传渐广。

我从金陵刻经处曾购得佛经数种。曾有个小愿望,把金陵刻经处刊印的每种古籍都购一部。经济景气时做不到,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大压缩开支,就更买不起了。留个念想吧。

《论语·学而》一则断句与译文商榷

天气溽热,无心读书。随手抽了本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乱翻。

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中国古典译注丛书”之一种,一版于一九五八年六月,二〇〇九年十月第三版,二〇一四年五月第三十四印。杨伯峻(一九〇九—一九九二)是著名语言学家,也曾为中华书局编辑,在语言文字领域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古汉语语法和虚词的研究方面以及古籍的整理和译注方面。在这本书“例言”中,“本书虽然不纠缠于考证,但一切结论都是从细致深入得考证中提炼出来的。其中绝大多数为古今学者的研究成果,也间有著者个人千虑之一得。结论固很简单,得来却不容易。”道出一个做学问者严谨而谦卑的治学态度。这个版本不论译、注还是音义都非常详尽,并且当中还有历代各版本的比较。如果说这个版本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既然是正体(繁体)字版本了,那就竖排最好。

才翻到“学而篇”第二则: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就觉得这个断句和杨伯峻的译文都有点别扭。

杨伯峻的译文为:有子说:“他的为人,孝顺爹娘,敬爱兄长,却喜欢触犯上级,这种人是很少的;不喜欢触犯上级,却喜欢造反,这种人从来没有过。君子专心致力于基础工作,基础树立了,‘道’就会产生。孝顺爹娘,敬爱兄长,这就是‘仁’的基础吧!”

我觉得如果把“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这句断为“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那就顺畅多了。“其为人也”的“其”不应译为“他的为人”;“其”指代的不是谁,而应是“为人”这件事。对应的译文也就可以调整为“在为人这件事上,孝顺爹娘,敬爱兄长,却喜欢触犯上级,这种人是很少的”。

安逸。舒坦。今晚可以有个好觉。

读《世说新语》随记四:羊酪与盐豉之三误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二十六则,记陆机事:陆机诣王武子,武子前置数斛羊酪,指以示陆曰:“卿江东何以敌此?”陆云:“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

张㧑之将这一则译为:陆机去拜访王济,王济在案上放了很多羊乳酪,足有几斛。他指着羊乳酪对陆机说:“先生江东家乡有什么美味比得上它吗?”陆机说:“有千里湖莼菜羹,只是没有放进盐豉罢了。”

这一则译文,我觉得一处有可商榷处,明显错误两处。

明显错误一处“王济在案上放了很多羊乳酪”,原文中无“案”,所以这一句里说东西放在案上是张㧑之的想象。

可商榷处是“羊酪”。羊酪是汉时用羊乳制成的一种食品,也常借指乡土特产的美味。王济,字武子,晋太原晋阳(今属山西)人。所以这里或也可译为:王济面前摆放了很多山西特产美味,足有几斛之多。

明显错误第二处“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译为“有千里湖莼菜羹,只是没有放进盐豉罢了。”这样译,上下文不通,读来不知所云。“千里莼羹”历来没有歧义,指吴地风味美食,千里湖的莼菜羹。“但未下盐豉耳”,梁实秋的《雅舍谈吃》里有关于这句的注解——

赵璘《因话录》:“千里莼羹,未闻下盐与豉相调和,非也。盖末字误书为未。末下乃地名,千里亦地名。此二处产此二物耳。其地今属平江。”今人杨勇《世说新语校笺》页八六:“宋本作‘但未下盐豉耳’。未下,当作‘末下’,‘但’字后人亿增。千里、末下皆地名。”盖亦袭赵璘语,更指但字为亿增耳。赵璘是唐朝人,想见唐写本既有此误,宋本因之耳。

末下即秣陵,可能不误。秣陵是古地名,其地点代有变革,约当今之南京。余曾卜居南京,不闻有特产盐豉。以余所知,杭州豆豉确是甚佳。因思莼羹与盐豉可能有涉,但余从先君及舅氏在杭州楼外楼数度品尝莼羹,均是清汤,极为淡雅,似又绝无调合盐豉之可能。古今烹调方法不同耶?抑各地有异耶?疑怀莫释。

宋人黄彻《砦溪诗话》卷九:“千里莼羹,未下盐豉,盖言未受和耳。子美‘豉化莼丝熟’,又‘豉添莼菜紫’。圣俞送人秀州云‘剩持盐豉煮紫莼’。鲁直‘盐豉欲催莼菜紫’。“似此唐宋之人亦有习于以盐豉调和莼羹者矣。吾欲起赵璘于地下而质之。

所以,如果唐宋之前《世说新语》版本“未下”为“末下”,指秣陵;“但”字原文中无,为后人臆增,这句就可以译为“有千里湖莼菜羹,秣陵的盐豉”。至于晋时秣陵的盐豉是不是与杭州齐名,或者杭州的盐豉是不是源自秣陵,那就是另一番考证了。但不论盐豉在杭州还是秣陵,都不应是张㧑之这个上下文不通的译法。

读《世说新语》随记三:月之瞳与向子期入洛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二则,记徐稺事:徐孺子年九岁,尝月下戏。人语之曰:“若令月中无物,当极明邪?”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

张㧑之将“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译为“不是这样,譬如人眼睛中有瞳人,如果没有瞳人一定不明亮了。”将“瞳子”译作“瞳人”,我认为这又是一处错译。如果“瞳人”是指《聊斋志异》中《瞳人语》长安书生方栋所遇瞳中人奇事,徐稺是东汉末年名士,《聊斋志异》最早的抄本在清代康熙年间开始流传,中间距离近1500年,译者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如果不是倒时差,那就是错将“仁”作“人”,应为“瞳仁”而不是“瞳人”。

《世说新语》“言语第二”第十七则,记向秀事:嵇中散既被诛,向子期举郡计入洛,文王引进,问曰:“闻君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对曰:“巢、许狷介之士,不足多慕。”王大咨嗟。

张㧑之将“向子期举郡计入洛”译为“向秀应郡的荐举,偕同上计吏到了洛阳。”这是目前我在张㧑之译注版《世说新语》里读到的第三处错译。景元四年(263年)嵇康、吕安被司马昭害死后,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不是“应郡的荐举,偕同上计吏到了洛阳”,而应是接受了郡里的荐举,担任当年郡中的上计吏去到洛阳。汉时,地方官在年终将户口、垦田、钱谷出入数字,编成计簿呈交国家称为上计。入京递交计簿这份地方年终报告的官员称“上计吏”。这一年,向秀不是偕同上计吏到了洛阳,而是向秀自己就是上计吏。

读《世说新语》随记二:关于罗企生的错译

《世说新语》“德行第一”中第四十三则,记罗企生事: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我读的是张㧑之译注本。张㧑之将“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句译为“桓玄一向厚待罗企生,当他要杀一些人的时候,先派人去对罗说:‘你如果向我认错道歉,我一定开脱你的罪责。’”这是个明显的错译,这样译不但这句读不通,上下文也不通。要杀一些人,为什么要罗企生谢罪?所以这句我认为应该说的是:桓玄对罗企生一向不错。罗企生是振威将军、荆州刺史殷仲堪手下咨议。殷仲堪兵败于桓玄,罗企生亦被擒。桓玄将杀掉包括罗企生在内不愿投降的俘虏,于是先派人劝降罗企生说:“你只要向我谢罪,服个软,我就不计较,放过你。” 所以,“将有所戮”是桓玄将杀掉包括罗企生在内不愿投降的俘虏,而不是张㧑之译的“当他要杀一些人的时候”。

张㧑之(1925-2004),历任上海私立南洋模范中学、上海教师进修学院教师、上海教育学院教授、中文系主任、上海市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委员和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长期从事汉语言文学的教学、古籍整理及研究、辞书编纂工作。一直担任《辞海》编委兼分科主编、《辞海》语词分册主编和《汉语大词典》编委兼《汉语大词典》第九卷副主编。我相信张㧑之的学术功底和治学态度,也相信对这一句的错译只是一个疏漏。但连我这样没好好读书的都看得出来有问题,错得也实在太明显。

发现这处比较离谱的错译,就问也闲书局库存的《世说新语》有几种,想换一种继续读。书局回复有两种,一种就是我现在读的上海古籍出版社张㧑之译注本,一种是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版。书局拍了一页后者的内文发来,我看了看,似乎更加不靠谱。只好继续读手上的上古本。

读《世说新语》随记一:衣冠禽兽邓伯道

《世说新语》又名《世说》,共36门1130则。所记上起于秦末的陈婴和他的母亲,下至南朝宋文帝时的谢灵运和孔淳之,但绝大部分篇幅记的是东汉末到刘宋初近三百年间的人和事。这些人物故事,过去零零碎碎读过一点,最多也就百余则,上课也用到一点。上周开始,决心用碎片时间一则一则读,希望今年之内能够读完。

发心读这本书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只是想专注做一件事,读一本书,写写字,听听音乐唱唱歌。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在去死的路上,还能看到一些别人、别样的活法和死法,这一辈子也还算是有趣。最近常常在思考,我竟还留在这世间,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我还欠了一些书没有读罢?!

读的这个版本,是上海古籍出版社以清光绪年间王先谦思贤讲舍本为底本,校以《四部丛刊》影印明嘉趣堂本和日本影印宋绍兴刻本,由长期从事汉语言文学的教学、古籍整理及研究、辞书编纂工作的张㧑之译注本。2012年8月1版,2016年10月10印。53.2万字。从7月1日算起,今年还有6个月,至少180天。只按100天算,一天也只需要读5000字就行了。

“德行第一”中第二十八则,记邓攸事“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弟子。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邓攸(? — 326年),字伯道,平阳襄陵(今山西襄汾东北)人。为河东太守时逢西晋永嘉之乱,被石勒俘虏。逃离后渡江南下,官至东晋尚书左仆射。

“邓攸始避难,于道中弃己子,全弟子。”说的是邓攸从石勒处逃离后《晋书·邓攸传》中所记:“以牛马负妻子而逃。又遇贼,掠其牛马,步走,担其儿及其弟子绥。度不能两全,乃谓其妻曰:‘吾弟早亡,唯有一息,理不可绝,止应自弃我儿耳。幸而得存,我后当有子。’妻泣而从之,乃弃之。其子朝弃而暮及。明日,攸系之于树而去。”邓攸的这番言行根本不配作为一个人。兵荒马乱中以牛马驮着妻儿子侄南逃,途中又遇到强盗,将牛马抢走,只好担子里挑着自己的儿子和弟弟的遗孤邓绥步行继续南逃。在这种情况下,他自忖不能同时带着两个孩子成功逃命,便对妻子说:“我弟弟早死,只有这一个儿子,按理不能使他家绝嗣,只能舍弃我们自己的儿子。如果我们能够幸存,将来一定能再生儿子的。”妻子哭着答应了。但邓攸的儿子在早上被遗弃后,却总是拼命在日暮时分追上父母。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拼命想活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在父母身边,并努力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可最终邓攸还是将他遗弃。但凡还有一点点恻隐之心,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自生自灭,老天怜悯,或许还能活下来。可邓攸为了不让他再追上来,竟然将这个幼子绑在树上,带着妻子与侄子离去。这就是直接杀死了这个孩子。何其残忍!简直禽兽不如。

“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抛弃儿子成功逃到长江以南后,邓攸又做了官,生活好起来就想生儿子了,于是娶一妾,甚宠爱。多年以后询问她的身世,小妾详细说了自己的家世,说自己原是长江以北人士,因遭遇战乱南下过江避祸。说到父母的姓名,这小妾竟然是邓攸的外甥女。纳妾就算是买来的,也会问问姓甚名谁何来何往,怎么会宠爱多年才想起问身世?如果连宠爱之人的身世都不知道,这就非关情感,只是肉体关系了。如此一来,邓攸不但虚伪不伦,还见色忘义。

“攸素有德业,言行无玷,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邓攸一向很有德行,一言一行都没有污点,听到小妾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女,十分哀伤悔恨,从此至死都没有再纳妾。这简直是瞎扯淡。比真坏人还可怕的,就是邓攸这样的衣冠禽兽。还真就应了那句话——道貌岸然的往往衣冠禽兽。不过好在天道轮回,因果循环,邓攸抛弃幼子后,就再没有儿子,绝嗣了。时人云:“天道无知,使邓伯道无儿。”后人还用“伯道无儿”、“邓攸无子”、“邓家无子”、“伯道之忧”等成语表示对他人无子的叹息。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在我看来,这才是天道有知。给你儿子,你不要,还遗弃、杀死他。等你想起来要了,没了,不给了。邓攸这样虚伪、不伦、见色忘义、残忍、道德沦丧、禽兽不如的人,竟然收录在以道德和品行为人之榜样的“德行”门中。我看应该把他移入虚伪欺诈的“假谲”门中才对。

【读书记1342】赵崇祚编选《花间集》

课余翻完中国最早的文人词总集——五代后蜀赵崇祚编选晚唐至五代温庭筠、皇甫松、韦庄等十八家共五百首词集《花间集》。总阅读量第1342本。因其中普遍风格偏于浓艳华丽绮罗香泽,给花卷的暑假课程只选得十首。计温庭筠一、韦庄一、牛峤二、张泌二、毛文锡一、顾夐一、孙光宪一、李珣一,列于下:

蕃女怨
唐·温庭筠
碛南沙上惊雁起,飞雪千里。玉连环,金镞箭,年年征战。画楼离恨锦屏空,杏花红。

上行杯
唐·韦庄
芳草灞陵春岸,柳烟深,满楼弦管,一曲离声肠寸断。
今日送君千万,红镂玉盘金镂盏。须劝,珍重意,莫辞满。

梦江南
唐·牛峤
含泥燕,飞到画堂前。占得杏梁安稳处,体轻唯有主人怜。堪羡好因缘。

江城子
唐·牛峤
鵁鶄飞起郡城东。碧江空,半滩风。越王宫殿,蘋叶藕花中。帘卷水楼鱼浪起,千片雪,雨蒙蒙。

南歌子
唐·张泌
柳色遮楼暗,桐花落砌香。画堂开处远风凉。高卷水晶帘额、衬斜阳。

河渎神
唐·张泌
古树噪寒鸦,满庭枫叶芦花。昼灯当午隔轻纱,画阁珠帘影斜。
门外往来祈赛客,翩翩帆落天涯。回首隔江烟火,渡头三两人家。

甘州遍
五代·毛文锡
秋风紧,平碛雁行低,阵云齐。萧萧飒飒,边声四起,愁闻戍角与征鼙。
青冢北,黑山西。沙飞聚散无定,往往路人迷。铁衣冷,战马血沾蹄,破蕃奚。凤皇诏下,步步蹑丹梯。

荷叶杯
五代·顾夐
记得那时相见,胆战,鬓乱四肢柔。泥人无语不抬头,羞摩羞,羞摩羞。

定西番
五代·孙光宪
鸡禄山前游骑,边草白,朔天明,马蹄轻。
鹊面弓离短韔,弯来月欲成。一只鸣髇云外,晓鸿惊。

渔歌子
五代·李珣
荻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
水为乡,篷作舍,鱼羹稻饭常餐也。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年8月1版1印《花间集》,错误多,注释几近于无且不准确,插图是莫名其妙的乡村油画,文字忽简忽繁,版本极差。

【读书记1341】索达吉堪布《你在忙什么》

上周六,陪花卷进城去亨特广场逛无印良品,顺道去开业几年一直没去过的千翻与作书店看看书。怀着期待去,结果肯定是失望。卖书变成了副业,图书区摆放杂乱,书也不多。逛了一圈,花卷倒是买了两套青春小说,我只有一点印象的是,书架上的一本索达吉堪布的《你在忙什么》。塑封,没看到内容,书名是个好问题。我在忙什么?

大前天,21日,淘的二手索达吉堪布《你在忙什么》送到。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5年1月1版1印,定价39.9元,九成新,2.6折入手。22日,端午节,一天读完。总阅读量第1341本

《你在忙什么》是索达吉堪布在各大学的演讲集。“堪布博学,但口头表达时有不够严谨处。即便如此,对佛教的推广也是大有益处。”我在书名页上作阅读时间标记顺手写。堪布口头表达时有不够严谨处,试举一例:据保守估计,二十多年来,成功企业家中有1200多人自杀。这是什么原因?就是他们的心比较脆弱,不懂福祸相依的无常之理(《禅与财富:2012年7月14日在北京大学的演讲》)。

“据保守估计”,就不是堪布自己的估计,而是引用他处,但未说明何处,也未说明这个“保守估计”的依据。

“二十多年”是二十一还是二十九?

“成功企业家”的“成功”标准是什么?“1200多人”数据来自何处?

“就是他们的心比较脆弱”,这个绝对结论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所以,如果在演讲时不能做到严谨,难免会给人信口开河的感觉。

晚饭后,陪二娃玩乐高积木。我突然心念一动,“好想读《法华经》啊。”

“爸爸,你说什么?”二娃问。

“我说好想读《妙法莲华经》。”

“哦,我可以和你一起读吗?”

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