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1年05月

《王阳明传》疑与得

昨晚从十点读到十二点,今早五点醒来,读到八点半,翻完新世界出版社二〇一八年版十九万字的《王阳明传》。

这本书昨天在也闲书局购得。书名《王阳明传》,但内里并无一部是王阳明的正传。书由中华书局一九二五年三月版胡越的《王阳明》、世界书局一九三〇年王勉三《王阳明生活》、梁启超《王阳明知行合一之教》和释太虚《王阳明论》四部分组拼凑而成,且胡越的《王阳明》和王勉三的《王阳明生活》,读下来多为小说家言,怪力乱神,当不得真。是腰封上“四位民国大师全面解读王阳明平生事业”迷惑了我,梁启超、释太虚两位不论,胡越和王勉三什么时候也晋身民国大师之列了?最糟糕的是,封底高中作文风的余秋雨荐语。

翻完的疑问和不同看法,记下来,日后待查:

宁王反,“王阳明把衣冠脱下,与麾下一人两相换过后,命那人安坐大船,自己悄悄伏于另一渔船中向吉安进发。随后追来的宁王兵马险些杀死假王阳明。”也或许假王阳明确是死于宁王追兵之手,只是小说家为了不致王阳明背上不义之名,才没让假王阳明死。在我看来,不管假王阳明死没死,王阳明此举,都是不义。

王阳明平宁王乱,“擒斩三千余级,落水约三万,湖中所弃衣甲、器仗、财物和浮尸,积聚一起,纵横十余里”,杀伐太盛,是为不仁之举。

所以,王阳明其人,在当下各色人物所出各种书籍中称其为“立德、立功、立言”几近圣人的赞誉是值得怀疑的。任何一边倒的言论,都是值得怀疑的。

收获也有: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致。”四句教法,太虚在《王阳明论》中说“知宋儒来源上之禅宗关系,则可知王学与禅宗之关系也。”又说“阳明所以能发见良知而持养之者,以渊源于宋学及禅宗也。”

“天下事物如此其多,无论何事何物,若想用科学方法‘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单一件已够销磨你一生精力了。”(梁启超《王阳明知行合一之教》)我读书杂七杂八,乱七八糟,回头看,最开始是从经书开始。读佛经,《圣经》《古兰经》《道德经》也读,但近三十年,读得较多的还是佛经。读过的近十部佛经,完整读过多次的也仅止五七部。后续,还是想“默坐澄心”读佛经。

天海美术馆

路过师大天桥,桥上一溜广告中,一黑白分明者抢眼。

黑底浮出一眼镜男,留着锚型小胡子,左手扶眼镜,长发飘飘,显瘦的竖条纹衬衫没能掩住略微圆润的肚子,白色的字是“天海美术馆会改变你的审美认知”,整个广告传递出一股追到了梦的小镇青年还是从了良的杀马特气息。

或许这是一条美容美发广告,那家美发机构的字号是“天海美术馆”,广告里的男子是该机构的首席Tony老师。

晚上百度,发现“天海美术馆”不是一家美容美发机构,而是一个私人美术馆,白天看到的广告上的男子,就是创始人、馆长伍新凤。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术馆啊?!

旧时人物

数博会(中国国际大数据产业博览会)假期,贵阳每年特有。

假期三天,加上周末,一共五天。带娃,看书,今天第四天。

翻完廖国松的《旧时人物》,颇类戴明贤的《石城安顺》,也是戴明贤作的序,但文字不及后者。在豆瓣我打了三星,也就是“还行”的评分。这本书连我在内只有四人读过,因“评价人数不足”,没有综合评分。

手上这本《旧时人物》,贵州人民出版社二〇一〇年十二月一版一印,十七万字,定价三十二元。十一年来没有再版。据说有天,当时文联大院子弟,现任贵州省文联副主席、戴明贤之子戴冰找到两箱共一百二十本,全新的,于是就在也闲书局攒了个局——廖国松《旧时风景》油画展、《旧时人物》书友会。那天是五月十五日,我提前订购了一本签名本《旧时人物》获得了入场资格,请对此有兴趣的学生代我去的。活动中,学生抽奖得到一张作者木刻版画自画像藏书票。结束后,排队又请作者在书上签名,排到跟前,问签什么,学生没想好,就说了我的姓名,于是除了原有的“辛丑年/老柏”的毛笔签名,又有了“XX指正”四字上款。不知者,可能会以为我与作者熟识的赠书。签名和藏书票,为这书增色不少。

明天要备课,今天去了一趟也闲书局。因为地铁三号线施工,新添大道缓行较严重,驱车往返用掉一个半小时。现在逛书店和读书,时间都是最大的成本了。

“由于书局主理人所有的购买欲都发泄在了书上”,书局的公众号里说,所以现在书局不到四百平的经营面积都堆满了书,主理人“有了自己拥有‘书山’的国王的满足感,而我们则付出被书‘奴役’的代价”,为此,从五月二十八日到六月六日,书局全场会员六九折。对一个以文史哲为主,靠卖书维生的书店来说,六九折是非常有诚意,又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高冬梅高姐在朋友圈说:“共克时艰”。我今天去,果然,书又多了,满坑满谷,但逛书店的年轻人仍旧不多。现在,逛书店,买纸质书,看纸质书的,一个个好像越来越成为“旧时人物”了。

今天购书三本:鸟居龙藏著,杨志强译《西南中国纪行》、金克木《书读完了》、梁启超、胡越、王勉三等人关于王阳明的合集《王阳明传》。三本书定价一百九十九元,实付一百三十七元,还获赠一个限量五十份的也闲帆布袋子。袋子上店员自己印上去的“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出自《论语》,也是“也闲”的出处。喜欢。

鸟居龙藏著,杨志强译《西南中国纪行》,应该是在四月,译者杨志强到也闲书局做了一次讲座,我时间不凑巧,没能到现场买书请译者签名,书局说“过段时间会请作者签一些”,今天等不到签名本,先买一本来读,等有了签名本,再买一本。

《王阳明传》,纯粹是好奇。这个这十几二十年几乎被“神化”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家,把书盖印,堆在床头。现在床头在读、待读的书,目测有三十本了。

伪概念

我认为“终身学习者”是一个伪概念。六十岁的老太太刷抖音、八十岁的老头学摄影,谁能指出一位不是终身学习着的人?没有!所以如果“终身学习者”这个概念成立,那它定义的其实不是谁是学习者,而是什么是学习。

试图定义什么是学习,本身就已违背了“学习”,因为如同生物多样性就是生命本身一样,学习的多样性,就是教育——只有应试教育才需要界定什么是学习,什么不是学习。

既然学习不只是在学校,既然学习就在生活中,只要一个人从生物意义上是在“生”,并且有他精神层面的活法,那就有他的生活,自然他就是一位终身学习者。

应试

《说文解字》:应,当也。应试的应,在我看来就是应当的意思。所以,考试是应该的。检验一个人会不会开车,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开车;检验一个人能不能、会不会写作,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也就是让他写作。

应试的应,在我看来,还有应对的意思。例如某次重大比赛前的集训,重要考试前的集中学习和复习,以及一个阶段的教学工作评估。所以,我认为应试应是应有之意,应有之试,但如果整个学习阶段甚至教育的目的都是为了应付、应对考试,这就是本末倒置。并且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一段时间内,一个人类群体高度统一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往往是错的。

多数人一生中唯一的机会

/前夜读完拉尔夫·泰勒的《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总结下来,大致就是四句话:学校应该达到哪些教育目标;提供哪些教育经验才能够实现这些目标;怎样才能够有效组织这些教育经验;我们如何才能够确定并评估这些目标正在得到实现。

/昨夜枕边书,钟书河《念楼学短》(上下卷)读了上卷半本,几百篇文言文,分类、选文都相当精当,钟书河的解读,时代感浓烈,但跳过即可。强过很多现在市面上的所谓“大语文”读本太多。

/几年前,有次参加某公益组织的中学生读书活动,在黔南某县重点中学,大家轮流作阅读分享。轮到该组织一位多年的小学语文老师志愿者时,她躲开了,说自己已经好多年没读书了,不知道分享什么。我当时在心中吓掉了下巴——最可怕的事,是不读书的人在教书,不写作的人在教写作

/凌晨,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女儿害怕,在床上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叫爸爸。我把床头的书搬到地上,腾出地方给女儿,她说爸爸你这间好吵,然后一觉到天亮。起床,数数地上的书,二十六本,又搬回床头。

/周五,小学部负责人问我下学期小学三至五年级文言文课的内容规划,我说文从从半文半白的民国老课本开始,诗从《诗经》的《关雎》和《桃夭》开始。周末这两天,捋了捋自己对小学文言文课的理解和每节课的内容设计。

开设文言文课以来,每节课都有练字、古诗词“飞花令”和文言文篇目的学习。在我看来,这是一门“考古”的课程。因为:

写字这种行为和记录、表达方式,将从日常生活中慢慢消失,最后将像绘画、音乐、书法一样成为一种艺术家的艺术行为,或像手工银饰制作、雕版印刷一样成为一种具有“非物质文化遗产”性质的手工技艺和一个小群体的兴趣爱好。

古诗词和文言文,在教材里从一年级到高三,必背古诗词近三百首,文言文约一百篇。我们大多数人在离开校园后,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学习新的古诗词和文言文,并会忘掉百分之九十在学校已学过的内容。那学习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快递小哥比别人多会背一百首古诗词,也不能比别人每天多送一百个包裹,多赚一百块钱;老板也不会因为一位项目经理比其他经理多会背一部《论语》而给他增加一百万的年薪。而什么培养审美、什么熏陶这样得话更是苍白空洞毫无说服力。

有的学生或家长人认为学校里有些科目或有的篇目不值得教授。我的办法是,先提供学生所需,再由学生则选取他们所爱——例如本学期五年级的《论语》讲了一半,学生要求讲语文课本高二必读篇目《庄子》的《逍遥游》,于是课程内容就调整为了《逍遥游》。教育,很多时候在我看来和医学一样,是一种什么都不确定的科学和什么都有可能的艺术。同样的教材、同一所学校、同一批老师、同一个班级里,每个学生都不会成为同样的人。如果这不能发展成为兴趣爱好或研究方向,这将是多数人一生中唯一接触古诗词和文言文的机会,这是一种人文教育可能性的尝试。而最终留下多少碎片,是哪些碎片,人生,就是从这些碎片中开始不同的。

金刚手段,菩萨心肠

/最近,我常看着八个月大的二娃,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他总是回答我:“阿哒……哒哒。”

/WYS发来邮件,说:“关闭了博客评论功能,还有个QQ邮箱可以找到你呢。博客开始单向输出了哈。”我回复:“人生就是一条单行道嘛,只有去者,不见来者。”

/比尔盖茨离婚,媒体各种分析、解读,将居委会大妈那种“嚼舌头”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但终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根子里还是两件事八个字——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做一个蠢货是需要勇气的。在蠢货的眼里,所有的蠢事都是合理的,所有的不合理都是愚蠢的。

/快乐的源头,来自发现自己的无知——这个或那个原来并非如我知道的和主流所表述的那样——由此产生怀疑——如果不是这样,那是怎样?谢天谢地我还保留有一点点儿时的好奇心。

/手机设定有每半月提醒一次,内容只有八个字:金刚手段,菩萨心肠。

越简单越难

/周二凌晨,一场劲风裹挟冰雹持续半小时,坐在床上,玻璃门外蚕豆大的冰雹砸在地面弹到门上乒乓作响,门内外恍如两个世界。早上天光大亮,见前后花园菜地,寸草不生,一片狼藉。

/关闭了博客评论功能。这是一个自言自语的记录。自从八年前搬到这个远离城市的乡下深居简出,就应该明白,我的存在感,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认可和与这个社会的互动来确认。可惜,用了八年才明白。越简单的道理,越难真正弄明白。

/阅读也分功利(工作)性阅读和兴趣性阅读。这周的枕边书是拉尔夫·泰勒的《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用红笔勾勾划划做标记、批注,彩色的标注贴排列像一道彩虹。这书,是工作需要,与兴趣无关,我勤奋阅读,希望早点看完才能去看真正想看的,例如洪迈的《容斋随笔》,例如半藤一利的《幕末史》,例如厄恩利·布拉德福德的《大围攻:马耳他1565》。

/终于凑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六年十一月一版一印“戴明贤集”精装全八册。最早是两年前买的第一册《石城安顺》,这本书二〇〇四年出版时书名是《一个人的安顺》,二〇〇五还是〇六年读过。买到《石城安顺》后,还请班上的学生,戴明贤老先生的外孙女带回去请老人签了名。两年多才凑齐这套码洋三百多的精装书,不是因为印数,是因为穷,舍不得。其实穷也不穷在这几百块,就是长期不富裕养成的消费习惯使然。

/翻完“戴明贤集”第二册《茶味行役》。这本书在豆瓣上只有五人标注读过,一人标注想读,所以因“评价人数不足”而没有豆瓣评分。我给了三星。

我是谁

忘了个事。都过去一个月了。

四月十七日,央视网播出了纪录片《教书匠》的第八集《我是谁》。这一集真实记录和呈现了幸福学堂从幼儿园到中学的教育理念、教学团队和日常教学。这一集二十分钟,有七分多钟是我在那叨叨。

我说“真实记录”,这不是一句惯常的广告用语,而是真的“真实”。

大概是二〇二〇年十二月(?记不清了),中学部会议上,问各位老师是否接受摄制组进课堂拍摄,不记得原因是什么,总之我拒绝了。大概是两三天后,就看见有人架着机器进出各个班级。

一天下午,我五年级的文言文课,已经上课大概两分钟,三个人抱着机器敲门进来,问是否可以拍摄,我说得等我问问学生,结果全体学生举手通过,同意拍摄,我也不能撵人出去,就“少数服从多数”了,于是就有了片子里的那节课。下课后,手里提着机器的一位过来,问这节课不是要讲那什么什么吗?我问谁说的,她说小学部负责人。我说那你们走错教室了,那是另一个班。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我没课,在蹲坑时收到一位老师微信,说找我有事。完事后,出来,在大厅里看见昨天拍片子那几位。“我们做个访谈吧?!”,对我说。我说好啊。于是架上机器,一问一答,这事对我来说就算结束了。等看了播出的片子,才想起自己那天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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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与诗

上学路上,后座的女儿突然问:“什么是青春叛逆期?叛逆一定不好吗?”

“叛逆期是人生中的一件好事,它让人思考更多,也认识自己更多。但不经思考的叛逆,就是因为叛逆的叛逆就是不足取的,盲目的。”太座回答。

我说:“叛逆期是一个人自我意志和独立意识的又一次觉醒。人一生当中,这样有可能获得突飞猛进的成长机会并不多,所以要好好珍惜和把握。”

当女儿开始问这样的问题时,她已经开始“叛逆”了。真好。

上午第一节课下,女儿跑进我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纸飞机。

“我把刚写的诗折了个纸飞机送给你。”

“谢谢!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当然。”

一张作业本的横格纸,正反两面写了三首诗,我读下来觉得好棒。“这诗写得真好。折在纸飞机里可惜了,我可以就这样拆开藏在书里吗?”我问女儿。

“这是送你的,你自己决定吧。”

“你们第一节课上的是诗歌?”我问。

“不是。只是要求完成的内容我已经提前完成了,所以大家在做的时候,我无聊就写了这个。”

月辰(一)

月亮呀
你的光是那么柔和
明亮
给夜晚的小动物们
当梦的路灯

月辰(二)

世界上有很多的月亮
有一些是圆的
有一些是一颗一颗的糖果月亮
有一些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月亮
这些月亮
真是奇形怪状呀

月辰(三)

雾给圆月
洗了个脸
圆月
立马变成了大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