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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卡尔维诺《分成两半的子爵》有省一偈

在春天时,送女儿去上美术课,这是她唯一的周末兴趣班。我们手牵着手慢慢走过开满黄素馨的小道,穿过一小片桃树林时,一阵风来,粉色的花瓣纷飞,洒在我们身上。

现在才是初夏,她就不用我陪,要自己一个人去上课了。

“爸爸,刚刚下过小雨,现在的空气很清新。一会儿我到了再给你说。”她在路上打来电话。

随着一天天长大,女儿也在一天天独立,并且离开我们。

女儿在上课,我在家读书,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三部曲的第二部,《分成两半的子爵》。

午饭吃了太座大人煮的面,洗了碗,太座带二娃去睡午觉,女儿在房间写手账,我继续读书。读完,有点懵懵懂懂,意犹未尽,似乎有点收获,又说不清楚收获了什么。

下午在书房,写下周阅读写作课上推动创意写作的“文明”项目“剧本”,突然就明白从《分成两半的子爵》这本书里收获了什么——

每一个人最初都是完整的。但一个完整的人很难认识到自己的完整性。这就像禅宗所说的人人的佛性本来圆满具足。但这个圆满具足的佛性就像镜子,被尘世渐渐蒙蔽,使人渐渐失去自我,从而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家庭和社会的影响而渐渐撕裂。不仅“我”(既是作为读者的我,也是在书中被炮弹轰成两半,一半极恶,一半极善的梅达尔多子爵)一个人是被撕裂的和残缺不全的,大家都是。最终通过游历、思考、反抗,重新理解世界上每个人由于自我不完整而感到的痛苦,理解每一事物由于自身不完全而形成的缺陷,对世界上的一切残缺不全和不足都抱以同情,并学会在理解他人的同时理解自己、接受自己。这个过程就是渐渐拂去佛性这面镜子上的灰尘的过程。最终,当镜子重放光彩,才发现,一个完整的人,既不坏也不好,善与恶倶备;从而领悟佛性并不是被“发现”,而是从来就在那里,“于自性中,万法皆见;一切法自在性,名为清净法身”。一切般若智慧,皆从自性而生,不从外入。并且所谓的佛性,也只不过是一个名相,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从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莲池大师在《竹窗随笔》记:“相传大慧杲老,大悟一十八遍,小悟不计其数。愚按学道人时有觉触,谓之有省。乍而省,未大彻也,则名小悟,容或多遍。至于大悟,则世尊夜见明星而廓然大悟,是一悟尽悟,不俟二三矣。”

悟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越觉悟,越觉得没有什么可觉悟。小悟可偈,大悟无言。这篇日志,或可算是我的有省一偈吧。

“有时一个人自认不完整,只是他还年轻。”(卡尔维诺《分成两半的子爵》)继续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三部曲,第三部《树上的男爵》?架上的上海古籍出版社繁体竖排《莲池大师全集》、《紫柏大师全集》藏青布面烫金圆脊全精装四巨册,共两千八百页,还没有读完。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落花天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