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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乱翻书】人活着活着就死了

翻了汪曾祺的两本,《人间草木》后半部的“联大师友”,远比前半部的“一果一蔬”碎碎念有趣得多;《受戒》翻过后没留下什么特别印象,倒是觉得和冯骥才的《俗世奇人》、戴明贤的《石城安顺》风格很像,都是描人物,讲风物,叙人情。

芥川龙之介的《河童》,比《罗生门》逊色得多,我再次怀疑国内对日本作家的宣传有些言过其实,或者只是出版社、书商为了书卖得更好。如果说要同类故事,1600多年前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和1300多年前唐传奇小说里沈既济的《枕中记》,以及之后一再被人续写改编《枕中记》的唐《南柯记》、宋《南柯太守》、元马致远《邯郸道省悟黄粱梦》、明汤显祖改编《邯郸记》以及清蒲松龄作《续黄粱》都更好看;对现实的讽刺和批判也不够“生猛”。

今晚翻完了米奇·阿尔博姆的《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这本书是“三近斋读书会”五、六、七年级本周四开始要学生读的书。翻完书才想起我看过由这本书改编的电影。电影看的时间太久,只依稀记得碎片而没有情节,倒是书让我有了新的收获,摘录打卡,说不定多少年后偶然翻起也有个索引,毕竟,人,活着活着就死了:

人们以为天堂是乐园,他们可以在云头漂浮,在河中嬉戏,在山间漫游。但是,景色再美,没有心灵的慰籍,也是毫无意义的。

所有的父母都伤害孩子。谁都没有办法。孩子就像一只洁净的玻璃杯,拿过它的人会在上面留下手印。有些父母把杯子弄脏,有些父母把杯子弄裂,还有少数父母将孩子的童年摧毁成不可收拾的碎片。

父母们很少会对他们的孩子放手,所以,孩子就对他们的父母放手。

三近斋:终于还是做回中文教师

“虽然你也不怎么样,但在更好的老师到来之前,你要去把这个事做了,这个也是社会责任。”昨天在从学堂回家的绕城高速上,坐在副驾的太座大人对我说。我不太确定她这算不算是在鼓励我。

这个学期,六年级及以上实行走班制,也就是学生不再是在教室里坐等各科老师来上课,而是根据自身的学习进度和特点,交叉穿梭在各科目课堂。这样原来各年级的教室就不再是某一个年级的,而是成为中文、科学、英文这样的各科教室,科目教师在教室里不同的时间段给不同的学生上课。

今天早上,新来的中文教师本周第二次“旷课”——早上第一节课上课40分钟才到学校。在他试用期的这第一周里,他“刷”了九年级教材三个单元的课文,马马虎虎批改了一次学生作业。遇到这样的教师,我视为“见众生”的人生修行之一。

开学时,我给八年级及以上的中文教室起了斋号“三近斋”,颜群宇校长请贵阳孔学堂文化传播中心副主任周之江写了这三个字,熊猫老师做了木匾,今天也挂上。下周一,终于,开学一周后我还是做回了中文教师。

明代诗文家王彝①有《三近斋稿》,不知道他“三近斋”的出处。我给中文教室斋号中的“三近”出自《礼记·中庸·二十章》中“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很久以来,从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课本里,都是单篇的文章,有的文章即便选自名著,也是没头没尾,学生的中文学习完全是碎片化的。智力的核心是思维力,思维是阅读的核心与主体,贯穿阅读过程的始终。“思维的发展与提升”是中文核心素养的重要内容,整本书阅读是开拓思维极为重要的条件和方法。所以从上个学期开始,我决定每个学期都选择两三本书,要求学生认真完整阅读,并完成读书笔记和读后感。

本学期的完整阅读项目选的是福泽谕吉《劝学篇》、世界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和贵州书法家、作家戴明贤的《石城安顺》。这个学期会尝试让学生组成读书会,完整地读书,读完整的书,希望他们通过在学堂多年的读书,形成一个多元的阅读系统。

我还准备从这个学期起,在期末将全校从小学到中学这一学期的中文写作成果汇编为《三近斋文集》。这文集一年1卷,分上下两册,上学期为卷上,下学期为卷下。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终于,我还是做回了中文教师。

①王彝(?—1374年)元明间苏州府嘉定人,先世东蜀人,字常宗,号妫蜼子。少孤贫,读书天台山中,师事王贞文,得兰溪金履祥之传。洪武初以布衣召修《元史》,荐入翰林。乞归后,常为知府魏观作文,观得罪,连坐死。曾著论力诋杨廉夫,以为文妖。有《三近斋稿》、《王常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