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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入宅

没有桂花香了。解封了,但小区的公共区域仍然看不到几个人,疫情之前开得好好的商铺,这封闭差不多一个月大多数的都开不起来了,门上的锁一直挂着。各行业和各行业的人都凋敝得不行。

在微信里给出国留学预备班的学生说,网课期间的作业安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书面作业,但各位要比以往更加仔细和努力去观察、感知当下,对看似合理的一切多提出几个为什么。正常上课后,也不会有什么像初中生那样的固定书面作业(除了每日字帖一页,没有的可以提前准备了)。在讲完已准备的《六祖坛经》后,我们开始读书会。每次课就是每人来分享自己正在读的一本书,并讨论。所以你们现在可以想想这个学期,你要选哪一本细细从头读到尾。这本书,最好是跟你们所选的专业相关的。

我决定就陪读了。网课把课程计划弄得稀碎。

女儿前脚迈进家门,看见一条小蛇钻进弟弟脱在地上的鞋子里,吓得不敢进家。我用火钳把鞋子夹到花园,抖出一条通体脆绿筷子长的小蛇,倏忽消失在草丛里。太座和老爸说应该打死而不是放它走。我搜了两条发给太座,大概就是蛇为地龙,“青龙入宅”是兴旺之兆。

花卷肺炎住院,我陪护,靠门的床位。每天她抱一摞书,我抱一摞书,一人一天看完一本。不看书时闲聊,她说身边的朋友和每天发生的事总在变化,无法预测,也没有办法提前准备,更是不长久,感觉好无助。我说这就是无常。“无”就是没有,“常”就是不变,“无常”就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恒定不变的,除了无常;当无常为常时,也就无所谓常与无常了,就像没有黑就不会有白一样,或者黑就是白,白就是黑;就像你终究要独自面对生活,因为我们一家人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爸爸妈妈迟早都会离你而去。

住院部的上行电梯里只有四人,我身后一对看上去大概三十四五岁的夫妻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

“你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小孩子的父亲说。

“你说我?”沉默了两三秒,没听见有人给他回应,我回头问。都戴着口罩,看不出来谁是谁。

“是的。”

“有哪里不一样?”我笑。

“你看起来很淡定。”

“这个,我倒是没太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不担心会错过什么。”

“是因为这个吗?”他看着我手腕上的珠子。

“哦,或许和我是佛教徒有关吧,我不太确定。”我们在同一层出电梯,前后走进同一间病房,他把抱着的小孩放到了和花卷隔了两个床位的靠窗那个床上。

晚上翻的是MUJI BOOKS“人与物”系列文库本《小津安二郎》。这个系列的文库本装帧设计都很MUJI,深得我心,内容嘛,非常适合我这种不能坚持连续思考60秒但又不想不追随文艺者;美中不足,排版都自右至左竖排了,却不是繁体。

“相比故事本身,我觉得自己更想刻画的是,更为深奥的‘轮回’或‘无常’,诸如此类。”

“如今这世道人皆飘零,很多人也只剩下一颗坚韧的心了吧。”

一个佛教爱好者

“今天是观音菩萨成道日。”副驾的太座按了手机电源键关闭屏幕抬起头来说:“你闭关回来以后,好像就对佛教没有那么热心了。”

“闭关回来,不是对佛教不热心了,是觉得出世也好,入世也罢,各有各自应该做的的事。出世却挂念入世,入世又放不下出世,都是求不得。求不得就苦。

“我一直想有机会在家闭关,止语,一天一句话都不要说。因为有时候晚上睡前回想一天说过的话,几乎大部分都是可以不说的废话或言不由衷的话。一不小心还说错话。不论是说废话、错话还是言不由衷,我觉得都是妄语。就像前天和昨天,我在朋友圈的一句错话,让我更加坚定远离社交媒体。

“前天,一位大学老师在朋友圈晒了一张ICU的照片,说‘众生皆苦’。我在后面评论——医院总是最忙的地方,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有人忙得生不如死,有人忙着向死而生。昨天她又发了一张莲花的图片,说父亲西去,我就知道前天那句话说错了。那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说得不是时候。

“居士只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我现在能够说做到的,也只是不饮酒而已。所以虽然皈依了,但这三十年我其实只算是一个佛教爱好者,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更谈不上虔诚。”我说。

照镜子的猫

每周去二十四书香书店,常会遇到老板秋蚂蚱——我的男神。

偶尔他没在给读者推荐书、整理书,我没在选书时,我们会闲聊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我会躲开。秋蚂蚱之所以是我的男神,不是因为他的样貌好看,是因为他的人生经历丰富,读过很多书且快60岁的人了记忆力仍惊人的好;我躲着他是因为畏惧,他深邃的眼神直达幽深的大脑深处,而那里面藏着让我无法企及的思想的高山大海和未知的知识领域。不见高山,不显平地;不见大海,不知溪流。在他面前,我的知识和思想(如果我有“思想”的话)就像雨后路上的一汪积水,浅薄又恐人不知。

闭关前去书店那次,正好遇到他有空我有闲,于是我记忆里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好好坐着单独聊了有快一个小时。

出关后去书店,遇到他在给客户配书,“不是闭关十五天吗?怎么时间没到就出关了?”他问我。

“修行不够,每天过午不食,被饿得提前出关,好丢人,哈哈哈”我说。

昨天晚上,看到他发在朋友圈这段话,原来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人,貌似是个比我自己还要好的人。发现自己眼里的自己,和别人眼里的自己,就像第一次照镜子的猫——现在的我在旁边看着自己正在照镜子,三个我,哪一个才是我?或者每一个都是我?或者三个合在一起才是“我”?

——

吾友豆弟,皈依佛教徒。十天前,来书店聊天,告诉我,将闭关半月。前两天,又来。我问:不是十五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他坦言:饿得吃不消。早六点一顿,中十二点前一顿,过午不食,于是脑海里全是饿字萦绕,挥之不去,低血糖让我投降。我听罢哈哈大笑,再打量这副本来就小的身板,真的又紧了一圈。陈夔龙曰:“佛法读过去身与未来身,究不若现在身迹象可寻,非同向壁虚造也。”

听闻豆弟曾是网络好写手,摄影文字俱佳。我眼中的他,是极少数真的好父亲,女儿卷卷和他形影相随。上一次我们聊天,小女看书倦了,进来附着爸爸的耳边说了什么,我随即察觉:这孩子是在和爸爸说:我想回去了。证实后,我把豆弟赶走了。有什么修养的父亲,就有什么修养的孩子。每次看到卷卷,我都由衷的怜爱。我对孩子很少有好脸色,那是因为现在的孩子,大多一副老子就是山大王的熊样……

豆弟不装,他的恬淡、谦和,你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底色。和他聊天我什么都说,完全没有我以往对教徒的警惕。原则上我不和教徒谈论宗教,但和豆弟聊天,我就没有这种防备,不是因为他的谦虚平和,而是因为他的开放与独立,更重要的是:他的诚实。

和一个诚实的人相处,你会觉得这世界还有希望,虽然这希望很渺茫。

——诚实,在当下和愚蠢的意思差不多。

不知死亡和明天谁先到来

五之堂书店师大旧址搬迁前的图书清仓第一天,是2018年11月某个周末,我去淘了几十本打折书和二手书。

在书店遇到几年不见也不在微信朋友圈互相点赞的通信录熟人,他问:“买这么多书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说:“书不像水果那么容易变质腐败,遇到就买回去,慢慢看,不着急。越来越多的书被下架、化浆,能买得到的和值得一看的书,只怕也是越来越少。”

上个月底,一家人云南旅行时,得知学堂的一位伙伴在假期第一天突发重病住进ICU,我于是念诵1万遍六字真言和诵读佛经为他祈福。

太座连年体检,今年脖子上的甲状腺结节终于长大到1.9cm,不管是增生性还是肿瘤性、是否良性,她决定在这个月底前做手术切除,因为三月一开学,我就没有办法同时照顾女儿和她的手术。为了希望她的手术顺利,甚至过分的希望结节能自行消失,我从云南旅行时就发愿念诵12万遍六字真言和诵读佛经为她祈福。这也是我作为一名佛教徒的学习和修行。

一部接一部诵读佛经,今天是第三天。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等是这些年诵读过很多遍的;也有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六祖坛经》这样多年来诵读次数不多,这次再读收获很大的。

《地藏菩萨本愿经》、《大佛顶首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等经是第一次完整、认真诵读。读完发现《楞严经》是25年前在安顺新华书店买的,花了18元。当年的这笔钱对还是高中生的我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用一周的全部生活费买一本经书,而这本经书在25年后才第一次开始诵读。

新书新读的《大乘起信论》,第一遍非常吃力,基本不知所云,所以还得继续对照600多页几十万字的《大乘起信论讲记》再读。

五年了,小区的实际入住率仍然只有3/10左右。春节期间更多人不在家,白天晚上散步,一小时遇不到一个人,晚上也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我喜欢这样的空寂,有足够的空间独处、思考和绕佛念诵六字真言。

昨晚独自散步回来,太座和我聊佛经,她说从字面来看,佛经有些无聊又难懂。我分享了对《地藏菩萨本愿经》的理解后,她对佛经有了一点新的认识。顺便我再次表达了想找机会去闭关和读佛学院的心愿,太座有些不理解,觉得她在同佛祖的争夺中落败,而我终于还是要离她而去。我说:“不同的闭关,就像不同科目的高考冲刺班;佛学院就是考上大学,每年有两个学期离家在外求学。这只是我再次学习的选择,就像不同的人选择医科、农林、财经或师范类等不同的大学。而我学习禅宗、净土还是天台、华严等不同的佛教宗派,就像选择了土木工程、语言文学或是经济贸易等不同的专业”。当我这样解释,她终于不再感到悲伤。

2018年,我曾做过几份某佛学院的入学试题,都能拿到及格以上的分数,但这和并不代表就能成为全日制的佛学院学生。佛学院除了考试通过,身份还得是出家两年以上的僧人,还有年龄35岁以下和无婚恋关系的限制。还好,各佛学院都有开办居士班,对就读居士的年龄也放宽到55岁。关于闭关和读佛学院,或许我还有时间——没有人知道死亡和明天谁更先到来

以观音菩萨之名聚

今天农历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出家纪念日。我忘了。可见我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佛教徒,还有好长的路。

早上进城买菜,回来在花园里散步到十一点。因为客户要来取定制的一批手工蜂蜜皂,太座没时间准备午饭,进家门太座正问午饭吃炒饭还是面条时,收到卷卷奶奶的微信说,今天九月十九,小区里的寺庙(古佛寺)有斋饭,我这才想起。

十一点半到古佛寺,大门没开,门边墙上挂着一块“老年活动中心”的簇新金属牌子。绕了一圈,从厨房后门进去,我们一家三口交了15元餐费,拿了餐盒在院子里等开餐。想到大殿也是唯一的佛殿去上香,却发现不管是门口的弥勒、韦陀还是大殿里的诸佛菩萨,统统都不见了,墙上全是围棋、军棋、快乐老年生活的宣传画。大殿进深变浅,院子变窄,仔细看才发现诸佛菩萨是被一堵堵墙严严实实封了起来。

问一同等餐的几位婆婆,说是因为没有手续,被政府封的。现在师父正在准备在附近另寻址重建寺。我记得前两年问过师父,好像是黔灵山弘福寺的。

一年里,在农历二月十九日观世音菩萨圣诞日,农历六月十九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农历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出家日这三个日子,附近村民会集中到古佛寺聚会、上香敬奉观音。这也是方圆五公里左右的村民的公共活动。

今天参加聚会的近百村民,80%以上是老人,老人里80%是妇女。近百人里,只看到我和一位看上去大约80岁的奶奶戴有念珠,在等待的时间里,老奶奶一直嘴里喃喃念佛手指拨弄念珠。

一顿村民自发组织、准备的斋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整个活动没有燃一枝香、一根烛。不知明年哪里再聚。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宋·无门慧开禅师

油腻日常

油腻中年大叔乔布斯

一周翻完540页56万字的《史蒂夫·乔布斯传》。

我不是苹果粉,没有用过任何苹果的产品,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素食、偏执、一周洗一次澡不注重个人卫生、爱哭、坏脾气情绪化大叔的打怪升级创业故事。我相信他也撸串(某种形式的佛珠),因为他是佛教徒。而关于死去……谁不会死去呢?所以,其实这也是一个油腻中年大叔。

旧书

在旧书微店“多抓鱼”,按原价三折买了三本旧书:妹尾河童的《河童杂记本》、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和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英文版。是的,《永别了,武器》英文版,被不到10元的书价惊艳到了,欢喜果断下单,现在成为我书架上唯二的外语书,另一本是日文的《高野圣僧》。

耍流氓

我买的股票、基金、黄金,跌跌不休跌到我懒得看行情,反正无非是跌去20%、18%还是22%,这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时离场,那就是亏了20%,不着急,爱咋地咋地,反正是在低位买入,虽然不是现在仍在下跌的最低位,但也是这几支股票历史低位。没钱,否则有两支要买一点。

有新闻说《中国股市丑陋的面目终于露出:A股已经完全失控,万亿资金救市行动将启用!》,这标题就是耍流氓。中国股市的面目就没遮掩过,说得A股什么时候不是完全失控一样。

【读书笔记】幸福源自内心的安宁

时隔两年,再翻希阿荣博堪布的《寂静之道》,依然有新收获。一段一段微博式的文字,也是这本书比较好翻的原因之一。

书中说,法王如意宝曾劝导弟子念诵阿弥陀佛圣号一百万遍(藏文)或六百万遍(汉文),就有可能往生极乐世界。现在我只完成276万遍阿弥陀佛圣号和47万遍六字真言。完成50万遍六字真言后,就要继续念诵阿弥陀佛圣号,至六百万遍完满,才能不慌不忙面对每一天。因为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个会更先到来,而幸福源自内心的安宁。

  • 佛教徒是决心与自己亲密相处的人。亲密相处有两层含义:一是诚实地觉察自己身、口、意的所有活动,二是柔和的对待自己。
  • 学佛是用来观察自己,不是用来观察别人的,要管好自己,不要总看别人的过失。一切外境只是自心的显现,心清净,外境自然清净。
  • 很多习惯,让我们看上去像个傻瓜,使我们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困窘的境地。修行便是以温和的方式改变这些习惯,使自己逐渐走出窘境,这就是出离。
  • 每个人的生活都充满变化起伏,有得有失,这是普遍的,也是自然的。假使你坦然接受无常是生命的规律,你会放松下来。如果想快乐,就创造条件让他人快乐;如果想免于痛苦,就不要伤害他人。从头到尾都是要自己对自己负责。持戒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
  • 从修行的角度看,忍辱指遇到情况不急于作出反应,不急于逃避、不安,寻求慰籍,而是放慢整个事情的节奏给自己留一点空间去观察和感受,让自己看清事情的原貌,而不是被冲动牵着鼻子走。

佛教徒博客: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2018年7月30日,在准备和等待了25年后,在我41岁时终于皈依成为佛教徒。于是这个博客,也成为了一个佛教徒的博客。

这个准备和等待,起于我16岁偶然得到的一些成都文殊院印刷的佛教书籍。大概在18岁时,曾尝试过出家,但没有成功,然后开始佛经的诵读、学习和日常修行。得到的第一本佛经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福建莆田广化寺印刷的折页版,至今仍保存完好。

这里记录的是从2015年5月1日 — 2024年2月1日,学习过的经书和诵读佛号、真言数量。更早以前的,因为没有特别记录,所以无法统计。下一步,我将要去完成我的心愿——读佛学院

阿弥陀佛:423万遍
六字真言:403万遍
南无地藏王菩萨:1万遍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6遍
《地藏菩萨本愿经》:2遍
《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2遍
憨山大师《感应篇》:1遍
《八大人觉经》:1遍
《佛遗教经》:1遍
《四十二章经》:1遍
《佛说大乘戒经》:1遍
《百喻经》1遍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1000遍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3遍
《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1遍
《六祖坛经》:1遍
《佛说无量寿经》:1遍
《观无量寿佛经》:1遍
《佛说阿弥陀经》:45遍
《大佛顶首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7遍
《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3遍
《华严金狮子章》:1遍


在我看过的关于西藏的书里,索甲仁波切《西藏生死书》、《格萨尔王传》、河口慧海《100年前西藏独行记》、邢肃芝(洛桑珍珠)《雪域求法记:一个汉人喇嘛的口述史》,以及艺人陈坤的《突然就走到了西藏》,从信徒的视角看到一个虔诚、祥和,充满信仰力量,满天神佛的西藏;

透过陈庆英/陈立健《活佛转世:缘起•发展•历史定制》、班钦索南查巴《新红史》、根敦群培《白史》、第二世敦珠法王《藏密佛教史》和尕藏加《密宗:藏传佛教神秘文化》,看到一个手术灯下历史线索如血管、肌肉一样条条理理的西藏;

蔡志纯/黄颢的《藏传佛教中的活佛转世》,能看到这是一本极尽意识形态之能的党员干部学习材料,书里那些人名、地名、事件和时间确实都是西藏,但是你看不出这些信息和西藏、藏传佛教、活佛、藏民到底有什么关系,充斥的都是“作者从事实出发,用科学分析的方法,根据我国有关宗教政策,力图用唯物主义观点来叙述活佛转世”的一幅批判的傲慢嘴脸;

朗顿·班觉《绿松石》、陈渠珍《艽野尘梦》、次仁罗布《放生羊》和《祭语风中》写出西藏近百年间历史变迁中的个人的视角,时光滚滚洪流中,一己实为草芥,让我们活着的时候去珍惜这肉体,心灵满怀慈悲的去爱众生。

热振活佛对权力、财富的强烈欲望和一夫多妻的不伦、噶多活佛的刺杀行为、堪布们的权力之争、喇嘛僧众“战争领袖”赞年活佛领导的暴乱,以及不仅好色、抽鸦片、嗜酒,还才华卓著的“西藏革命党”人喇嘛更敦群培……金钱、政治、权力、暗杀、性、武装冲突……僧俗不能免深陷其中。今天翻完的780页厚厚一本美国人类学博士梅·戈尔斯坦(Melvyn C.Goldstein)的《喇嘛王国的覆灭(1913-1951)》,展现了一个没有中国血统的美国人眼中的西藏。

或许,在汉传佛教,我们也需要一些多样的视角。例如似乎已快被遗忘的北京龙泉寺释贤启、释贤佳两位僧人,向佛教界举报龙泉寺一存在违章建设;二是巨额资金去向不明;三是中国佛教协会会长、龙泉寺住持释学诚涉嫌性侵女弟子的“重大情况汇报”,会就此不了了之吗?还是会最终调查结果显示举报不实?我想,最终调查结果应该会是避重就轻的部分基本属实——巨额资金用于修建了违章建筑,考虑到已是既成事实且未造成重大危害,责令补办手续且下不为例;性侵一说,是由于师徒不同的修为程度和对修行方法的种种不同理解而导致的误会,所以举报不存在实与不实之说吧?!然而这并不能给出任何真相。真相,往往是没有真相。

作为一名皈依了佛、法、僧三宝的佛教徒,我想在找到我真正可依止的“僧宝”之前,还是先依止自性三宝,静待缘分。

三皈依

自皈依佛 当愿众生
体解大道 发无上心
自皈依法 当愿众生
深入经藏 智慧如海
自皈依僧 当愿众生
统理大众 一切无碍
和南圣众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李察·贡布里(Richard Gombrich)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不是说我比别人更纯洁善良
而是我有太多无明烦恼需要去除
我需要佛陀的智慧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不是说我比别人更具足智慧
而是我被太多的傲慢包裹
我需要用谦卑来体味更浩瀚的世界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并不是因为我比别人好或坏
而是我了解到众生的平等无二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因为我只能爱自己所爱的人
而佛陀却能爱自己所恨的人
并使他们具足智慧与慈悲
所以我选择学佛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不是为了从此求财得财
而是为了了断自己对一切欲望的执着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不是为了人生一帆风顺
而是为了坦然接受无常
在任何残酷的境遇下
从容如君王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不是说以爱的发心
绑架他人
而是为了用周到的智慧
在随顺众生中自利利他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并不是因为我要逃避人世、追求虚无
而是深知日常生活处处是道场
活在当下就是在修行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我的生命并非从此不再遭遇挫折
但是有了佛法相伴
挫折会转化成助我成长的因缘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我心中充满无尽的感恩
单单想到今生有缘生而为人
且具备修行的能力
又有机会遇善知识、得以听闻佛法
就深心感动因缘不可思议

当我说我是佛教徒时
并不是因为外在有一个神
而是我发现了我本具的自心本性

佛教徒的旋转飞机

今天农历六月十九,观世音菩萨成道日。

昨天早上8:10左右,抵达离家30公里的西普陀寺时,寺院上方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我相信这是一个好兆头,而心里也同时在说“wo~好美的丁达尔现象”。

原本9点的皈依法会,延迟到9:15开始。此次法会不到一个小时结束,有70余人皈依。至此,从第一次接触佛法的25年后,我终于皈依佛、法、僧三宝,成为一名佛教徒。然而皈依后,我并没有什么欢喜。可能是我对法会的期待高了点,而现实一向总是不尽如人意:

有不止一名未按要求着装的穿着热裤的年轻女子在大雄宝殿上,参加皈依法会;法师(我不想敲出法号)迟到并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和走神;各位僧人的言行举止……很难让人升起恭敬心。为了皈依,我准备了25年。而这次皈依法会的感觉就是——为了这次去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之旅,我准备了25年,终于满心欢喜登上指定的航班,结果发现我可能登上的是游乐场里的旋转飞机,原地转了一圈就放我下来了。

这些年我看到的一些汉地佛教寺院越来越像是宗教旅游地产项目,僧人也越来越像项目经理,也就难怪藏传佛教在汉地越来越受欢迎了。

早知如此,我就在小区旁村民集资修建的,所有佛菩萨和各路神仙都挤在一间“大殿”里的小寺庙——古佛寺参加法会了——如果不是寺内有恶犬,每次都让我不敢入内的话。

今天,突然想起《维摩诘所说经》里“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一句,敲下这篇博客后,我就舒服了,抄经、读经、六字真言,该干嘛干嘛去。

心不净,则眼不净。所见并不一定就是所见,很多时候所见只是投影仪,将心中影像投射到世间,而自以为所见即所见,其实所见并非所见。修行只关乎自己,而修行和道德一样,也只是用来律己的。

★遇到什么样的人,是业力的感召;如何去面对,是当下的心态。前者我们改变不了,主要是把握后者。内心如果是烦恼,别人的烦恼就会把它点燃;内心如果是智慧,别人的问题就引发不了自己的心头火——这个火发出来,首先烧到的是自己。要修炼“不为别人的烦恼买单”的定力。

八万四千法门

我相信,外部世界的改变,一定始于内心的变化。但要改掉自己的习性和价值观,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我没有尝试过拯救世界,但我经常尝试拯救自己,很多时候无从下手。这就像我学习佛教知识、读佛经超过20年,但由于没有皈依,至今仍不算是一名佛教徒,我也不敢说我是有信仰的。

每天早晚,在书房抄经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只专注在眼前的一笔一划中。即便如此,各种念头仍然涌出,一念未平,一念又起,念念相续,绵绵不绝,温和而坚定,缓慢而排山倒海。对我的修行来说,心性的龙头在早些年修建时就已经坏掉,我的世界里早已水漫及胸。这时候只是想去学习怎么游泳是没用的。因为如果不先把龙头修好,新的念头和烦恼在不断涌出,水性再好也有力竭的时候。

我的日常修行,就在于要保持一点点出世的思想,保持一点点冷静,因为自己比较愚笨,又驾驭不了心性之猿,入世深必丢失自己还连累别人——要淹就淹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了。于是我一直以来非常渴望能有闭关的机会,就像唐·吉诃德,抓住头发自己把自己从泥沼里拔出来,哪怕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天。我不想这一生就放任自流。

昨天,庐山东林寺的夏季闭关录取名单出来,没有我。在微信里咨询负责闭关招募工作的居士,他说我没能获得参加的原因是“年龄大了一点”。这是我第一次因年龄的原因被拒,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年龄大了点”?如果真是那样,那可虚度的的时间就更不多了。

信上帝的人说,上帝关上你的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7月30日,农历六月十八日,观音菩萨成道日,西普陀寺有三皈五戒法会。虽然西普陀寺还在修建中,还没有开设闭关或相关修行课程,但我得先成为一名佛教徒。

东林寺这扇门关了,西普陀寺这扇门开了。八万四千法门,门门是好门。